沈南洲叫不动那些医生,就对明叔说:“你开车,我带唐音去医院。”
明叔不能反对,只能去开了车,再帮沈南洲打开了后座车门。
旁边有不少路人围观,有女人悲伤地抹着眼泪:“真是个深情的好丈夫,可惜了,他妻子没这个命享福了。”
沈南洲抱着唐音上车,明叔开车去医院。
一路上沈南洲一直催促他快一点,到了半路又说:“唐音冷得厉害,你开下暖空调,温度调高一些。”
明叔眼睛都忍不住红了,倒不是被沈南洲感动的,而是真的有点替唐音惋惜。
这辈子她在沈南洲手里,是真的落到一无所有了。
女儿、母亲、前程、爱人、朋友,一切都毁在了沈南洲手里。
现在临到最后,自己的命没了,也算是注定的事情了。
沈南洲不断将唐音抱紧,又催促道:“你开空调啊,她冷。”
明叔没忍住,戳破沈南洲的幻想:“先生,现在室外温度三十多度。唐小姐不可能冷,今时今日也是您一手造成,您又何必再这样。”
沈南洲浑身颤抖,面色狰狞嘶吼出声:“你胡说,你闭嘴!”
他控制不住想要发火,想到什么又迅速安静了下来,轻拍着怀里的唐音:“别怕,我没骂你。我不会说你的,我再也不凶你了。”
明叔没再吭声,车在医院外面停下来。
车子后座全是血,沈南洲将浑身是血的唐音,就那么抱下了车。
有医生看到,大惊失色,看到重伤的伤者,立马急促招呼了医护人员跟推床过来。
沈南洲将唐音小心翼翼放到推床上,他浑身都在抖,脸色有些诡异地发白。
他对围过来的医生说:“她受伤了,快带她去抢救室,麻烦医生快点。”
有医生拿着仪器给唐音探听心率,有护士着急给唐音擦血止血,上呼吸机。
拿着仪器的医生突然停了下来,隔了一会又去听唐音的心率。
随即他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再去试探唐音的心跳跟呼吸,查看她的瞳孔。
他触碰唐音皮肤的温度,发沉的目光再看向沈南洲:“先生,伤者早就离世了,身体都有些凉了。”
这么一路将人带来医院,他难道还没发现,人已经死了?
沈南洲满脸的茫然绝望,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悬在了半空中,轻飘飘的,脑子里也全是空的。
唐音死了,唐音怎么可能死了?
不就是她母亲没了吗,不就是小悦离世了吗?
她唐音不是还有……
沈南洲左思右想,才发现原来没了。
唐音什么都没了,她一无所有了。
他声音颤栗:“身体凉那是她冷,我妻子她体寒。你们不能就这么下决断,先带她去抢救室救治,总得先救她试试看。”
医生面色沉重地看向他:“先生,死者是无法接受抢救的。很遗憾,请您节哀。”
沈南洲绝望地拉拽住那个医生,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满眼乞求:“医生,您救救她吧。”
他没跪过,今天却是第二次跪了。
以前唐音为了小悦,为了自己在意的人,一次次毫不犹豫地跪在他的面前。
以前他嘲笑她下贱,骂她没骨气。
现在却第一次体会到,人真正绝望恐惧起来,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什么下跪,什么尊严,都变得毫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