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一反刚才目中无人的样子,对严希的态度变得和颜悦色。他笑着问了御门席的一些消息,得知这是从A市来的餐厅后眉头一挑,回忆了一会儿后,脸上的兴趣不知道为何消减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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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希找到机会赶紧给邵衍打了个电话,邵衍刚好在店里。他上次用百香果酿的酒已经好了,在后厨打开封泥的时候飘出来的香味比起花酿要浓郁许多,满屋子人都在忙着品评这个酒的价值。
百香果的味道在酿制过后由浓郁的果香转变成了另一种奇特的味道,酒色金黄,比花酿浓稠,装在白瓷的小杯子里格外好看,晃动的时候,粘稠的酒液挂在杯壁上不甘愿地朝下流淌。
田小田见师父在接电话,大着胆子偷来浅酌一口,立刻做出惊叹陶醉状。他眯着眼摇晃脑袋,好一会儿之后才一字一顿地赞叹:“好!酒!”
其他师弟们眼馋地伸着脖子看他喝,心中早已对自家师父服得不行不行了。邵衍总是能很轻易地弄出一些在他们看来很不可思议的东西,用各种各样的东西创造出令人沉醉的美味。他对食材有着天生的敏锐,好比教导他们做菜的时候,所有步骤看似无迹可寻,但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却总显得那么恰到好处。这里面仿佛有着无形的规律,一旦打破其中任何的关节,最后的成果往往会大失水准。从前拜师的时候不少人其实只是抱着学点手艺以后出来另起炉灶的念头,但这段时间以来,稍微聪明些的都不会这样去想了。
邵衍身上有个挖掘不尽的宝库,能被这样的人悉心教导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御门席的分店以后会越开越多,他们都觉得日后脚下这一家估计会交给田小田来管理。田小田要是能出头,代表他们这群师弟也有着各自的机会。只要足够优秀,日后得到邵衍的欣赏,随便管理哪一家御门席的分店,成就都绝不会比自己出来单干要低。
邵衍根本没把严希说的矜贵客人放在心上,收起手机后嫌弃地看了眼被田小田喝过的杯子,自己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后砸吧砸吧嘴,脸上浮现出几分满意:“还行,比我想象的要好。拿来配大荤的菜,这个口味大概比花酿还要更合适一些。”
他把剩下的酒推给徒弟们,任由他们去抢,自己问田小田:“这酒还剩多少?”
田小田回忆了一下:“本来就没酿多少,还都是小坛的,这坛喝完就剩下十来坛了。”
“先都搬来店里吧。”邵衍放下杯子看了眼手表,又道,“你给司机打个电话,送一坛到严岱川那里去。这些酒别整瓶整瓶地卖,悠着点。我过几天就回A市了,店里的事情你也要学着多管管。”
他看田小田一脸茫然,忍不住拍了下他的脑袋:“我会让邵总放权给你的,别丢我的脸。”
田小田捂着额头看他离开,转眼看到一屋子师兄弟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反应片刻,才猛然回过味来:“师父是什么意思!?”
小师弟们齐齐笑了。他们也挺高兴的,邵衍愿意让田小田试着学习管理,就代表了他们这群徒弟们日后也都会有类似的机会。谁没有点壮志凌云的小野心啊?光辉的未来摆在眼前,田小田先摸到,后来者是谁,在场又有谁能打包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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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个人的位置就那么点大,接机的人自然不能每个都来。路易斯和他的那群朋友们就占了六个名额,剩下的六个人再除去严稀师徒,剩下的四个位置便只能心照不宣地让给了几个位列前茅的人物。严稀和他老师其实还够不到这个级别,纯粹是走了狗屎运,让高远他们点名带来的。
严稀看出他们真的是很久没回国了,尤其是那个斗篷姑娘,路过市中心时看到江岸边前年就盖好的建筑还在嚷嚷陌生。路易斯这个外国人反倒看上去比她沉着,上电梯看到严稀按的楼层时还说记得之前开在这里的那家店,他来吃过,但味道不好,那次他饿着肚子就离开了。
高远他们就接着话讨论起之前倒闭的那家餐馆来,大谈炒作和实力哪个更重要。严稀能听出他们的未尽之意,因为出来之前被老师耳提面命过,现在也只是在心里翻白眼,嘴上并不反驳。
路易斯出来之后就有些后悔了,A市他曾经去过,甚至吃到过邵老爷子亲手做的菜,味道确实不错,但也只是在A省周边而言,放在S市这样的大城市多少有些不够看。得知到御门席现在的主厨是那位老先生的孙子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是在浪费时间,与其重温邵家饭菜,还不如就去茅家酒楼对付一餐,好歹不至于扫兴而归。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餐厅为什么会生意好到提前两个多小时还订不到位置,可各种营销手段路易斯见过不少,对这个还真不怎么好奇。
高远他们是市场运作的行家,路上搜索了御门席的走红历程,几乎都已经笃定了各自的猜测。要不是严稀刚才把话说的那么不客气,他们还真不打算一起来这一趟,但年轻人嘛,有时候就是喜欢争口气。高远虽说快三十了,心理却还是成熟不到哪去,碰上了得罪自己的人,虽然不用权势欺压,却还是喜欢拿事实来打对方的脸的。
电梯门打开,外头并不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喧闹,高远探头看到右手边那扇在各种餐厅里显得有些不起眼的木门,注意到门上字迹遒劲的草书,眼睛亮了亮,心中却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生意看起来果真没多好,恰巧是饭点,门口却连排队的人都没有。
严稀很自觉地走在前面带路,守在门外的两个服务员都认识他,一见他来了,立刻上前亲热地招呼:“小严先生到了?邵总刚才还特地告诉我们您要来呢。刚好店里新出了酒,田先生让人给您留出了一壶,衍少爷亲手酿的哦!”
严稀听到新酒两个字,脸上下意识带出了笑容:“什么新酒?百香果那个?”
服务员朝他点头,又招呼他身后的客人们进店,严稀站在原地对即将到来的酒遐思了片刻,才恍然想起肩负的任务,匆匆追了上去。
高远他们已经进店了,餐厅里的场景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里面看起来比外头要有气势的多。从大门处可以看到大半个大厅的状况,里头的桌位基本上都已经坐满了。他原本以为餐位订满只是欲擒故纵的笑话,看到这样的场面时反倒愣了愣,身边的人报出了订餐人的名号,立刻有人恭敬地上前带他们去包厢。
高远一路走着,偶尔看到远处几个放了订位牌子的空座也很快被赶来的客人坐满。路易斯则专注于看那些桌面上已经上齐的菜,他鼻子很灵,嗅到各种各样的味道时眼睛就眯了起来,进包厢之前目光落在不远处一桌客人的酒杯上,几乎被里头飘散着幽香的淡绿色酒液吸走了所有心神。
路易斯不由诧异地去搜寻起自己对邵家美食的印象,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几年前有喝过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