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天已经有些热了。世间女子皆爱美丽。虽然还不至于身着清凉薄衫,但厚厚的冬袄已经脱下,换上了轻便的夹层衣裳,现出窈窕娇美的身段。
所以当单嬷嬷看到一堆穿着春衫的宫人里簇拥着的身着高领衣裳的元槿时,很是有点不解。甚至于眼睛闪了闪,只当自己看错了,忍不住又多瞧了两眼。
元槿自动忽略了单嬷嬷不解的目光。
其实她本来打算的是戴个丝巾或者围巾遮一遮。转念想了想,那很有点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不如穿了高领衣裳来的不动声色,故而挑选了这么一件来穿。
现在看来,效果十分差强人意。
她执了团扇轻轻扇了几下,问起单嬷嬷的来意,单嬷嬷便如实讲了,“沈家那位几次三番想要去探望定北王,太后来向娘娘问个准主意。”
“顺其自然。”元槿说道:“之前不是已经吩咐过了?太后可是还有甚么难处?”
虽然昨日里没能见到蔺时谦,不过元槿早已专门遣了人留意着玄和宫那边的事情,守在玄和宫外。只要沈千兰那有动静去找蔺时谦,守着的宫人就会依照吩咐行事。应当不会出差错才是。
单嬷嬷四顾看看周围没有旁人,有些为难的道:“太后的性子娘娘是知道的。偏那位沈家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磨了太后,太后就有些劝不住了。”
因为沈千兰未曾嫁人,所以称呼上不太好说。太太或是姑奶奶不能用了,可若说姑娘又有些不合适,所以单嬷嬷在称呼上就含糊了过去。
元槿听了单嬷嬷的话明白过来她为难的缘由。想必是徐太后自己劝不住沈千兰,不耐烦下就答应了让她去看望蔺时谦。后来有些后悔了,怕元槿生气,所以就让单嬷嬷过来委婉的说一声。
单嬷嬷之所以来了这么多次,不过是因为徐太后想要元槿还未听到旁人的说辞之前先听了她的辩解,催促着单嬷嬷趁了元槿刚醒的时候就来解释解释。
元槿没料到徐太后如今对她这般的小心翼翼,微笑道:“嬷嬷放心,这事儿我一早就让人办妥了。即便她去,也碍不着什么。”
沈千兰去了蔺时谦那里不只一趟。不过她每次回去后,心情都不算太好。
徐太后看她面色不悦,可旁敲侧击怎么着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这才愈发担心了,来看看元槿的意思。却没料到元槿一早就有了准备。
单嬷嬷终是彻底放下了心,走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连脚步都比来的时候轻快了不少。
元槿其实让人做的事情也算简单。那就是无论沈千兰什么时候去玄和宫,都让蔺时谦和她在玄和宫的厅里说话。且,两人之间隔着两扇并行搁着的一人多高的屏风。那屏风上绣了山水,有巍峨的高山和潺潺溪水,点缀着草木和行人,更有欢腾的鸟雀与烈日。
总而言之,就是屏风上的绣纹十分繁密。基本上一前一后的隔了屏风坐着,即便两人都只离屏风仅仅两三尺的距离,互相之间也是看不清对方的。更何况元槿还特意叮嘱过,给沈千兰搬椅子的时候,务必要确保她的椅子距离屏风有两丈以上的距离?
这般一来,沈千兰顶多能够和蔺时谦说些干巴巴的话了。断然没法去留意到蔺时谦的眼睛究竟如何。
元槿做这样的安排也是有考虑的。虽然对着沈家人的时候她和蔺君泓说的好似心中有数十分有底气,实则她们并不知晓蔺时谦的眼睛如今竟是能够看到一些了。之前蔺时谦未曾告诉过她们细节,未免王爷的眼睛未曾完全康复被沈千兰发现破绽,故而元槿做此打算。
看看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听闻蔺君泓一时半刻的也回不来,元槿就打算去看蔺时谦。
玄和宫里一片宁静。宫人们都行色匆匆,低头默走,半点儿声响也无。若是仔细去辨,甚至都能听到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元槿瞧着稀奇,唤住了莺歌细问。
莺歌正捧着针线盒子在做绣品。元槿过来的时候,她听到了唱和声才赶紧将绷子搁在了一旁起身行礼。听了元槿的问话,莺歌茫然的四顾看了看,忽地反应过来,屈膝答道:“回娘娘话。许是因为刚才王爷发了脾气所致。”
“王爷?发脾气?”元槿暗道蔺时谦性子那么好的竟是还会发脾气不成?由秋实扶着往里行进,问道:“王爷缘何不高兴?”
莺歌这就低着头不说话了,朝着徐太后的静明宫方向看了眼,好半晌才答道:“许是和客人有关系。其实婢子也不知晓。”
恐怕不是不知晓,而是不知该怎么说吧!毕竟沈千兰是定北王妃的姐姐。她和蔺时谦不和,宫人们哪敢多话?
孟嬷嬷在旁问道:“是因了什么事情?”
莺歌有些不太确定,“或许是因为客人来的次数太多了些?”
看她真的是什么都说不清,元槿就歇了问她的心思。莺歌都不知晓,玄和宫里的其他人就更不必问了。
进屋的时候,蔺时谦正在听人念书。
灵犀不在了,平日里蔺时谦想要看书的时候没甚法子,蔺君泓就特意寻了宫里一位姓谷的公公来给蔺时谦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