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笑起来一点儿也不符合记忆里哈哈大笑的模样,陈恕清醒地意识到这是横亘在岁月里的变化,他的胸口又升起难以言喻的锥心刺骨感。
陈恕神色因此冷淡,“不用,我帮你仅仅是因为你的姥姥,和你并无关系。”
和她并无关系……张期期低头,沉默半响,“嗯,我知道的。”
「她知道个屁」
陈恕咬紧后槽牙,额角青筋微微跳动,情绪一向内敛的他此刻居然忍不住想要开口|爆粗。
——
次日。
张期期和陈恕前往当时她姥姥临终时,那几位同样在场的邻居家。
暴雨洗刷过后的树木苍翠欲滴,一片绿意盎然。
石塘这座小镇的早晨不像京照市那般车水马龙、地铁拥堵到像挤满的沙丁鱼罐头。这里晨间空气清新,小石板路上较多的是骑着自行车的菜农们,车后座两旁装着两大筐今早新鲜采摘的菜。
微凉的风轻吹,直叫人心旷神怡。
陈恕久违地感受到心底的平和,但这种平和只维持了短短的一会儿功夫,就被升腾而起的无力感取代。
他回头看着走在他身后的张期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了忍道:“是要我一家家问过去吗?”
“啊?”张期期不解地看着对方。
陈恕:“你一直走在我身后,不带路,不就得我一家家问过去。”
她听懂了,伸手将垂下来的背包带拉回肩膀上,小跑几步到他的身边,“不好意思,我……我这就走快点、带路。”
陈恕颔首。
两人并肩走着,均是沉默不语,静谧的小道上只有脚步轻踩石板的声音。
-
“期期,对不住了。实在是你那几个舅舅不好惹啊,我们老两口经不起折腾了,你就当我们没良心吧。”
“对不住,对不住了,你们走吧。别为难我和老头子了。”说话的李大爷、李大婶推着张期期往门口走去。
“李大叔、李大婶……我……诶!!”张期期神色难掩失落,张口欲说些什么,被李大婶两口子一推,脚步顿时有些踉跄。
“小心!”陈恕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见她站稳,又立刻像被电到一样缩回了手。
李大婶见她差点摔倒,神色忐忑、愧疚,“哎,期期,婶子不是故意的。”
“没事。李大婶,当时我姥姥去世时,您也听到了,我姥姥说要把房子……”
张期期的话还未说完,李大叔飞快地将李大婶拉回了院子里,院门“砰”的一声关上了,独留她和陈恕面面相觑。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张期期低下头,指尖不停地搅动着上衣的下摆,“怎么办?李大叔、李大婶已经是最后一家在场的人了。所有人都不愿意替我作证,明明他们和姥姥的关系那么好。”
“走吧。再想想别的办法。”陈恕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样丧气低迷的样子真不像九年前的她。
“嗯。”张期期点头,又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