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来,等看完了肖遥,大可以去这所学校探探底了。
傅绍言放下手机,一抬头却意外对上了邢霏那双黑白分明的眼,挑挑眉,伸手替她拭去鬓角上睡出来的湿汗:“就醒了?”
邢霏点点头,茫然的眼睛渐渐聚拢出神采,看傅绍言的眼神就知道她并没睡多久,可就是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她竟做了一个完整的梦,在那个梦中,一身鲜血的哥哥手握刀柄,正奋力同一团漆黑的影子搏斗,那团黑影有着人的形状,五官却是模糊的,唯独一双狭长的红色眼睛随着哥哥每一下挥刀落空露出得意又嘲讽的笑意,她知道那团影子就是害了他们家的GUIDE,只是不知道这会儿那个人在哪儿,而他们在忙的这宗案子是否与他有关。
发怔的时间有点长,以至于回过神时傅绍言的眼里有充满了深深的担忧。
她努力扯了扯嘴角:“没事,就是梦见我哥了。”
知道她说的不是全部实情,傅绍言也没多说,只是拿着手机的手朝前递了递:“唐雯雯的学校就在医院隔壁,等会儿看完肖遥可以过去转转。”
“隔壁?”一听见案情的邢霏果然很快有了状态,虽然手脚依旧不怎么利索,眼睛至少没了之前的恐慌。
从市郊往城区开,车外的风景也从一望无际的旷野渐渐变得丰富拥挤起来,邢霏歪头看着窗外一栋栋朝后退去的高楼,下一秒就随车转进了一处大院。
安平市警备医院的主楼是个有点像拥抱动作的圆回型,和司机确认好肖遥住的病房在哪儿,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车,朝那栋瞧着就温暖的怀抱楼走去。
只可惜啊,一夜时间过去,那个天生带点傻乎乎的青年民警还没清醒,医生说肖遥是头部遭受过重击导致的昏迷,按理说不会昏迷很久,即便这么说,人没醒是事实,难免让人觉得担心。
因为是本市人的关系,接到消息的肖家父母都赶到了医院,去病房看时肖母正在给肖遥擦脸。
温热的毛巾覆在脸上,隔着阳光看有浅浅的热气冒出来,邢霏站在门外,听着门里的肖父和傅绍言说着肖遥病情,袖口上不知不觉就被扯出了许多毛茸茸的线头,记得小时候有回她发烧,爸爸也是跟门里那位叔叔一样,不分昼夜的守着自己,就连每天欢兔子似的在外头乱跑的哥哥也见天拿着新淘来的玩意儿给她转移注意力,以前她还觉得哥哥吵得很,现在想想,怕是再没机会体验那种吵带来的幸福了。
或者等过几天案子差不多了,再去看看哥哥吧。
打定主意的邢霏心情轻松了不少,正打算瞧瞧门里的人聊得如何的时候,后脑勺上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似的,她捂着后脑勺赶忙回头看,长长的病房走廊里阳光很足,除了一个端着托盘注射液的护士正指挥着一个才做过手术的老爷子别随便下地外,再没什么别的人了。
奇怪……邢霏揪了揪辫梢,难道是她想多了?
扎实的发丝滑过指腹,这头的她还没明白,身后的门里就走出来一个人,肖遥的妈妈端着热水递给她,一夜苍老的脸上努力挤出笑意:“姑娘,你就是邢霏吧?遥遥之前和我说过你,来,进来喝杯水,暖和暖和。”
架不住肖妈的盛情邀请,哪怕邢霏这会儿依旧僵直着手脚,还是跟着她走进了病房。
多人间的病房里除了肖家人还有另外两家,那么多人扎在一起,叫邢霏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始终如坐针毡一般,好容易等到医生查房,这才和傅绍言顺理成章地退出了病房。
走在一楼大厅里,低头走了半天的邢霏忽然说口渴。
“我去给你买?”
面对傅绍言的提议,邢霏摇摇头,正门正对着的就有两家便利超市,虽然现在让她去和人打交道还是难,但她想试试。
把傅绍言摁在原地等她后,邢霏独自一个人同手同脚地朝街对面走了过去。
雪后的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比前几天多了不少,超市门口,拉着粮油果蔬的小货车正一包一包往下卸货,邢霏从车尾绕过去,几步站到台阶上,对着门里的人说:“来瓶水。”
在一声长长的的嘞声里,邢霏回过头,眼睛落在街角那个卖糖葫芦的小推车上。
付了钱,接过水的她没急着回去,而是朝卖糖葫芦的车走了过去。
猛吹的北风里,摊位前的吆喝声随着走近的人变得越发卖力,手脚脑袋都裹着厚棉的摊主见邢霏过去,直接拿起一串朝她面前递:“姑娘,来一串吧,咬一口嘎嘣脆!”
邢霏看着那串挂着糖霜的糖葫芦,却没接的意思,正当摊贩犯嘀咕的时候,这个看上去行为举止有些怪异的姑娘突然动了起来,她先是转过身,紧接着一个高抬腿,左脚一踏,右脚一勾,随着一声尖叫,墙角后头缩着的一颗脑袋就势被她摁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