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欲走,却被顾少元一把拉住了手腕。
猛然回头,抬起手刀想把他敲晕,顾少元却伸手入怀中一阵摸索,好不容易掏出一只八宝银镯,不顾她的挣扎,固执地套在她腕上。
“你丢掉的,我捡了回来,你走出去了,我却一直呆在这牢笼中,不能解脱……阿馥,究竟该怎么办好?”
说完这句话,他垂下双手,终于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她抬起手腕,想把那镯子拿下来,却在触到那擦拭得雪亮的银时改变了主意,微微一笑。
“好吧,这可是你硬塞给我的,我就当作听你发牢骚的酬劳收下好了。”
顾少元酒醒时,天已将明,昨夜的一切模糊还有个印象,可是对着空落落的桌椅,他却又苦笑了一下。
不过是个梦罢!若真是她,怎么可能丢下夏雪篱,陪他彻夜长谈?
外头的喧嚣早已落幕,空余熄灭的灯笼随晨风打着旋,孤寂冷清。
顾少元叹了口气,手下意识地伸向怀中,同以往一般想要摸出梅馥戴过的镯子凭吊一番,可摸索了半日,却一无所获。
他一下子紧张起来,起身将身侧找了一遍,却也不见,连忙叫来酒楼老板询问有没有人来过他身边。
这样的情场失意的醉客老板见得多了,哪里会时刻关注,敷衍地答道。
“您从昨晚到今晨一直都是一个人啊!”
顾少元只得匆匆付了酒钱,沿着来路寻了一遍,自然也是无果,最后他失望的同时却也看开了。
莫非这是天注定,要他抛下过去吗?
他慢悠悠地走回梅家宅邸,刚巧遇见梅馥行色匆匆走了出来,一见到他脸上顿时轻松了许多,在他肩窝上推了一把。
“你和魁姐,怎么都这么不让人省心,一个大街上和人斗酒,醉得一塌糊涂被人送回来,一个夜不归宿,害得我差点就要去报官!”
顾少元低首望着捶在自己肩窝的拳,心中微暖,原来她还是在乎他的,没有找来,只是因为知道他下落的魁姐不省人事。
然而他却也并没有多么高兴,因为下一刻,梅馥便提着裙子转身跨进门槛。
“你回来就好了,我还要赶着去煎药,你自己好好休息!”
他们几人中,唯一需要喝药的,便是腿脚尚未痊愈的夏雪篱了,顾少元看着她毫无留恋的背影,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白鹤轩便又在一个夜晚登门到访。
他来得隐秘,并且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绕过了无忧的眼睛,悄悄来至梅馥卧房。
彼时梅馥正坐在床上,曲起膝盖,展开一幅卷轴傻笑。
白天的时候,她逼着无忧给自己画像,他拗不过,只得应允,梅馥于是换了红裳躺在榻上,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把从前他们一起做过的事同他再做一遍,希望能唤醒他的记忆。
无忧提笔,却久久没有放下。
梅馥看出他目中闪过些许异样,似乎努力地回忆着什么,然而,最终他唇边挂上一丝奇异的微笑,迅速落笔,寥寥数笔,便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