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啊!来啊!你砍,你往这儿砍!”他低着脑袋,伸着脖子往人家怀里钻,“我告诉你,我们家祖上从龙入关,平三藩、打准格尔、打大小金川都死过人,可是还没让自己人砍过呢!你今天不砍了我,你是我孙子!”
那军官被顶得后退了两步,往旁边一侧身,从后面拽住了他的腰带,使劲儿扽了一把,再猛的一撒手,这位就失了平衡,一跟头扎地上了。
“诶呦喂,你家里可是劳苦功高啊!我一个小小的百夫长,可没这个能耐砍了你,但是挨顿打总行吧!”
说完,他对着周围一招手,“好好伺候伺候这位大爷,可别打死了,不好交代!但是折他几根骨头没问题!动手!”
旁边那几个兵丁早就憋了一肚子火,闻言上来就是一顿圈踹,那大爷开始还嘴硬,不干不净的骂,几脚下去,就会诶呦了。
“大爷,走不走啊?”那个百夫长站在圈子外面问。
这位抹不开面子,硬是没出声儿,百夫长一使眼色,兵丁们把佩刀解下来了,带着刀鞘劈头盖脸一通儿砸。
几下可是就见了血了。
大爷这回嘴也不硬了,一个劲儿的求饶,可惜兵丁们不听他的。
付宁觉得差不多了,伸手捅了捅自己的搭档,“裴大哥,咱们走吧,别一会儿盯上咱们了。”
两个人悄悄把枪抬起来,追着队尾走了一截儿,就听见身后一片惨呼,刚才在原地没动的人都挨了几巴掌。
幸亏咱俩走得早,两个人交换了个庆幸的眼神,低下头继续赶路。
威慑的作用是达到了,这一路上再也没有炸刺儿的人了,但是这帮人的体力也就这样了,等到了宣武门,他们是躺倒一片,拿鞭子抽都不动,确实是真走不动了。
百夫长是押运的,也不是真要累死这帮人,就让他们在路边休息,还把今天的饭发了,一人两个杂合面的窝头,外加一块儿咸菜。
有吃得香的,也有咽不下去的,人家不管,爱吃不吃,多了没有!
休息好了,还得接着走。
有那好套话儿的主儿,已经跟押运的兵丁混熟了,小声儿问:咱这是上哪儿啊?
兵丁一摇脑袋,不知道,当官的说了,咱们是给大营送粮草武器,但大营到哪儿了,不知道!
这不瞎走吗?
付宁心里暗暗吐槽,他跟裴虎算是这帮人里体力好的,但是都攒着劲,没有傻乎乎的往前跑,就跟着大溜儿走。
他们出了宣武门一路往西南走,自打离开宣外大街的热闹地方,那个百夫长也不催他们了,长长的队伍越走越慢。
休息的频率也高了,走不了二里地,准就能坐下歇会儿。
付宁跟裴虎也熟了,两个人没事儿就瞎聊天儿,这裴虎在阜成门外的一家洋火作坊干活儿,家里还有老娘和媳妇,出来时间长了,他急得都要火上房了。
“这也没跟她们交代一声儿,都不知道她们娘儿俩得急成什么样儿!”
付宁也只能安慰他,着急也没用,没准儿把东西送到地方,就让他们回去了。
谁承想,这一走就是五天,他们总算是走到永定河边儿上了。
寒冬腊月,河面上的冰都冻结实了,正好能踩着冰面过去。
他们正准备着呢,前面探子来报:追上大营了!他们就在河对岸呢!
付宁打听了一下,大营兵是有马的,比他们早出来三天。
掐指一算,好嘛,八天了!
骑着马,八天没走出丰台去!
他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磨洋工了!
两队人马合兵一处,这回一起磨洋工。
路是越走越荒,路边的小树林子、灌木丛越来越多,每天都有人开小差偷着跑。
逮回来的自然是一顿好打,那也挡不住大家一颗自由飞翔的心。
裴虎这两天明显是动了心思,天天睁着大眼四处瞧,付宁拽了拽他的袖子,“别瞧了,有人盯着呢!”
其实他也想跑好几天了,谁知道他们能走到哪儿去啊?万一真闹出个遭遇战,自己还是挺惜命的呢!
就是没找到时机,现在看着前面一片起伏的小山包儿,他觉得,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