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大小姐怎么会买账,她爱憎分明嫉恶如仇,大眼睛一瞪,冷着脸道:“不上坟难道跑回来害人吗?”
“你这小姑娘,我就好心问一句话罢了,又没说其他。好端端地说翻脸就翻脸,也是你远来是客,不然我……”
“不然你想怎样!”大小姐双手叉腰,挑衅意味十足。
潘东北脸色变了又变,很想发脾气又不敢,阴晴不定半晌,终于觉得自己大人不应跟小孩计较,方才憋着一口闷气地道:“我只想提醒一下你,老祖宗的坟墓固然重要,但他还有个小姑姑也在不远处,几十年没人烧张纸送点钱,怪可怜的。”
“什么小姑姑?”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对于叔伯娘姨全然没有概念。
潘东北责备道:“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他姑姑就是他爸爸鲜于鸿的妹妹,他爷爷的小女儿,虽然是抱养回来的,也没有长大成人,但到底是他们家的人!”
此话传到鲜于峰耳朵里,他更惊讶,一向只记得父亲是独子,哪里来又来个妹妹?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去找潘一问究竟。
潘自然不知他们已经将他定性为仇人了,见三人来自己家,很是热情的倒水泡茶,提起鲜于家旧事,他可谓头头是道:
“你问你那小姑姑哦?哎,那也是个可怜人,估计就比你大七八岁吧。一生下来就被亲爹亲妈遗弃了,丢在黄鹂岭上没人管。你爷爷早上去金城买东西,看到路边有个背娃娃的背篓,里面一个小女娃娃哇哇的哭得嗓子都哑了,走上去一看,背篓里放着一袋麦乳精和一张烟盒纸,纸上写着生辰八字,当时就晓得娃娃肯定是被父母丢了。
你爷爷是个好人呐,马上把她抱回来。你奶奶不是早没了么,他还来我家找我老婆帮忙喂奶换尿布。哎,说到底也是她命薄福分浅,我都忘记具体是哪一年了。我家那时候还是个四排三间的瓦房,我老婆嫌房子窄,我就找人搭了个茅草屋,就是现在个拖步屋。我修房子的时候她还好好的,不知为什么,茅草屋搭好没几天,她就忽然得疾病死了。
那时她可能才十一二岁吧。我记得你爸妈还带着你回来处理这个事的。不过那时候你还小,可能就两三岁,未必记得这些。”
原来如此,难怪会有那段奇怪的记忆,原来是爷爷抱养回来的小姑姑死了!潘某人也晓得是他茅草屋修了以后人才死的!
鲜于峰心里那个恨啊,只恨不得将他拖到小姑姑坟前碎尸万段。
“咦,小伙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莫不是你刚才在坟边说话做事不小心,得罪到你爷爷了?”农村人最为迷信,马上联想到其他方面去了。
“没事。”鲜于峰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住内心的怒火。
“我怕你们年轻人不懂忌讳,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哎,我们黄鹂岭邪门得很。说来你们不信,就说刚才的事,你小姑姑死后没多久,我家小斌也跟着出事,他小人不知忌讳,就从安埋她的地方那么跑了一下,回来就被瓦渣滓伤了一只眼睛,哎……要不是后来他有点出息,估计老婆都讨不到一个。”
提起伤心往事,他神色黯然,边说边摇头叹气。
“哎,也不知道怎的,从你小姑姑死后,咱们这儿就没太平过。人人都说你小姑姑少年早夭,是恶鬼。先害我家小斌,再害死她爹,接着就要害整个村子的人……也不晓得到底是谁说的人小鬼大,大家都怕她个小鬼,纷纷搬走了,只剩我们两家。”
鲜于峰脑子里没有爷爷的印象,自然不晓得他于养女死后两年去世。那时鲜于鸿刚把四合院修好,鲜于峰才六岁不到。老人家一走,鲜于鸿又遭妻离子散变故。事实上,这才是人们认为此地风水变坏的最大诱因。
故事讲完,三位听众则反应不一,唐林想起老大说过“伤人一千自伤八百”的话,如此一来,对鲜于峰简直崇拜得五体投地。
方芳则嘀咕了一句:“活该!”幸好潘某没听清,不然非得找她拼命不可。
鲜于峰暗自冷笑:“真会演戏,说得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等我慢慢来收拾你,到时候你就什么都晓得了。”
来龙去脉了解清楚,已无再虚以委蛇的必要。三人起身告辞,回到鲜于峰老宅。
“老大,你打算怎么办?”唐林满含期待的问道,于他而言,能看到膜拜的老大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才最激动人心的。
鲜于峰回道:“先找人搭一排竹篱笆再说。”
“就竹篱笆?不来点黑狗血糯米驴蹄子啥的么?”他鬼怪小说看多了,还期待着风水一改,立马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哪知竟然如此简单,不由大感失望。
“不用,我们只需要沿着小河边围一圈篱笆,把龙气束缚在我家这边即可。”
“这是什么道理,我完全不懂,老大你一定要教教我。”
同时方芳也眨巴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他,等他下文。
“咳咳。”鲜于峰清清嗓子,高深莫测地道,“说来话长,给你们讲个故事更容易明白些,袁世凯你们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