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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幸小姐!你没事……太好了……”
温暖得到了滚烫的地步,烫得她身体的水分从眼眶蒸腾又凝结而出。是克尔泽。
“我……我杀了人……”她大哭着抱住了克尔泽,“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杀了人,却想活下去了……”
是啊,所有的害怕都是因为有了生的意志。
“您杀的只是一个恶人,您没有做错任何事,您值得活得很好。”克尔泽只是摸着她的头安抚着她。
梅提欧也松了口气地走过来,但看到早幸扔到一旁的刀又皱起了眉,这应该就是那把凶器了。
霍兹在后面放下维克多,维克多跌跌撞撞扑过来,克尔泽挪开位置,好让早幸能接住这个惶恐不安了一整天又要故作镇定的小孩,两人抱在一起又是哭泣又是互相道歉,克尔泽握着早幸的左手,觉得神明一定保护了他们所有人。
太好了,他轻率的决定并没有造成最凄惨的结果。对方脉搏的跳动随着温度稳稳地传来,这个人还活着。
克尔泽觉得脑子晕乎乎的,因为没有那么灵巧而落在后面的希尔伯此刻总算赶到,见到这个样子的克尔泽赶紧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快解除法术。”
克尔泽恍惚地放下了权杖,那滴无法回到原主身体中而一直在早幸周围焦虑躁动的血珠“啵”的一声,碎裂开来,回到了尘土之中。
梅提欧见人聚齐了,觉得也是时候整理一下这个混乱的场面了,有太多需要讨论的事了。
此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罪行
山洞里不是能讨论事情的地方,就着停下的雨,早幸跟着梅提欧他们回到了教堂的餐厅,维克多取来本预留着过冬的柴禾把壁炉点了起来,好教众人可以脱下外套把湿透的里衣烤干。此刻也顾不得礼仪了,用了一点干面包和水,一行人总算从一整日不眠不休的奔波中缓过来。
神甫的尸体就停在前头的主殿里,没点蜡烛的餐桌上只靠着壁炉的火光照亮,围坐在其旁的人们大半脸都笼罩在阴影中,情绪也同尚未分明的天色一般晦暗。梅提欧先起了话头:
“我们得赶紧商量一下了。早幸小姐,所有事我们都从维克多那里知道了,但现在怎么处置您,又怎么和村人做交代,您心里有准备吗?”
“梅提欧大人……”克尔泽蹙着眉有些不赞同地开口,“我仍然主张小姐是无罪的,请您不要现在就以她是犯人为前提来处理这件事。”
“事实是她就是犯下了罪行,”梅提欧叹口气道,“受害者还是教派内部的人。”
他截断了克尔泽想要反驳的举动,继续说道:“我要先和小姐您说明一下王国法律对谋杀的处置,王国的审判是由王室任命的法官、光明教会指定的神官和三十二人随机组成的陪审团进行裁决的,法官有最终决定权,但如果另两方的意见相同教会可以强制执行决议,特别是对教会人员的罪行,有很多案例都是直接处以绞刑……”
“我会去做早幸小姐的担保人。”克尔泽还是忍不住打断了,“教会这边我可以解决。”
“克尔泽。没有那么简单,教会肯定会选择能够完全掩盖这件事的方式,”梅提欧用手指捏着鼻梁说道,“我也和教会打过这么久的交道了,神权的不可撼动他们看得比什么都重,完全能预想到他们会把内部的腐坏和知情者一起葬送,他们不会放过敢对神官下手的人,这也是对你们的一种保护。你现在还只是见习神官,再被看重主教也不会让你动摇教会的根基的。”
“那您不能想想办法吗?!这根本不合理,王族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教会的腐败行为发生……”
“克尔泽!”梅提欧神色少见的严峻起来,“我和那些没关系,我就是个边缘人。人王都不能解决的事你又怎么能指望我呢?”
克尔泽咬住了嘴唇。
早幸总算找到了空隙可以自己发言了,她轻轻举起手道:“我知道的。这个在我的国家也算很严重的罪行,我是在成功逃跑后又选择回来进行了计划性的谋杀,无可辩驳,我愿意服从你们这里的判决。”
霍兹皱着眉道:“你知道什么了,赫林戈地界里杀了神官基本就死路一条,认罪等于找死。”
梅提欧道:“如果能争取到陪审团的同情票的话……”
“那您会帮忙去找大法官求情吗?”
梅提欧沉默,“我不能滥用我的权力……”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维克多隐约意识到了面前这些少年身份的不简单,但他还是忍住胆怯开口道:“那我和佩拉与早幸小姐同罪……”
“人是我杀的,你们最多算从犯吧。”
“那我们也有罪,”他转向梅提欧,恳求道,“骑士大人,您就不能睁只眼闭只眼放过我们吗?那时我们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啊!”
梅提欧脸色阴沉,连银发也失去了光泽,“我不能,就算谁都可以蔑视我国的律法,但至少我不能。”
“您这样太奇怪了!律法会比真正的受害者的性命更重要吗?!”
“梅提欧,”这下早幸也有些害怕了,是她的提议把佩拉她们卷进来的,“至少维克多他们不会被判死刑吧?杀人的只有我而已,请让我为整件事负责。”
“早幸小姐!”
“我也不知道……”梅提欧长长地叹了口气。他虽然有受到耳濡目染但并没有接受过系统性的教育,那是正统继承人才有资格做的事,“我可以先写信询问,会把情况尽可能详细地说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