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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泽婆婆下定决心地舀了一勺汤水送入口中,眉目低垂:“但这是正确的时机吗?答案只能由未来的人裁定了。”
“您的名字一定会留在历史课本上吧。我这样的无名小卒却不会被记住,只能在当下与您共同承担了。不管是作为见证者……还是共犯,请让我跟着您,看到最后吧。”
艾泽婆婆再一次叹气,不再多话。
桌上的食物被沉默的师徒二人全部解决,艾泽婆婆一天没进食,吃完后又打开了早幸送来的饼干,放了一块入口,表情舒缓下来。
“很怀念的味道……好久没吃到莎莉做的点心了,味道却一点没变。”
“是吗?这次我加了很多有益肠胃的东西,不会有些发酸吗?”
“是另一个层面上的没变,”艾泽婆婆笑笑,抬起右手,温室垂挂的星灯随之愈发明亮,“可惜我没给你准备什么好的回礼,反而净是说些沉重的事。”
两人都回忆起了另一个温室,那里是一切的开始,这里却不知会否是一切的结束。
“老师,你知道怎么能见到三殿下吗?昨天我在放了二号水生样本的地方遇到他了,他看起来有些……”早幸委婉地停顿了一下,“忧郁?”
这与之前聊的内容比起来算是轻松的了,艾泽婆婆想了想,说道:“你准备一些助眠的药剂去找他吧,之后我会给你写个说明,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我让你去送药的。”
“谢谢老师。”早幸连连点头。
“三殿下……情况你也知道的,尽量在有第三人的地方与他见面吧。”艾泽婆婆委婉地叮嘱了一句,又赶紧用一句玩笑打散了再度昏暗下去的氛围,“不过莉莉安一直见不到我们也挺忧郁的,还特地来信想要我们周末去看看她呢,莎莉可不能厚此薄彼。”
早幸也放松了下来,给艾泽婆婆斟上了尚有余温的草药茶:“自然。但主要还是要看老师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只见到我一个莉莉安的忧郁可无法消解。”
日出
在早幸忙着在工作之余配助眠药剂时,送餐时间外的敲门声响起。
早幸好奇地开门迎客,上一次是来找她的梅提欧……这一次,不是,是惯常来送资料的人。
欣喜的心情烟消云散,早幸伸手准备接活:“有什么要临时处理的材料吗?”
来人一脸要笑不笑的奇怪表情,语气却充满歉意:“林小姐,抱歉,我们不小心看了寄给你的……嗯……论文。因为是索恩塔的人送来的所以我们还以为是什么研究资料呢,上面也没有签名和印章,实在抱歉。”
道歉了两次。早幸接过那个已被拆开的信封,里面的纸张有两本书那么厚,但她想不通索恩塔为什么要给她寄论文。
难道是关于她体质的研究有什么进展了吗,早幸皱起眉头,如果是这样就大事不妙了,她赶紧问道:“请问有多少人看到了?”
那个人的表情更扭曲了:“嗯……在场的……‘黄昏之间’里的所有人吧,没关系,我们只看了前几页还有一些插图,艾泽大人就让我赶紧给你送来了,我们都会忘了这事的!”
门被来人飞快关上,随即就是嗒嗒跑开的脚步声。
早幸心头飘荡着不妙的预感,信封上只写了地址而没有写收信人,也难怪他们会打开检查了,但又怎么知道是给自己的呢?
她连忙打开信封取出这迭纸。纸上被文字布满,没有标题,但笔迹她一眼就认出来了,也马上解决了她的上一个问题。
是希尔伯的。
心头的不安转向了另一个方向,早幸昨天才把点心寄了过去,此前也送了很多信去索恩塔,但毫无回音,希尔伯这是连本带高利的把所有信件都回了吗?
『所有的情感是来源于灵魂还是身体?我们的头脑怎样分门别类地将对应的情感分配给不同的人?在精神控制魔法中这一部分鲜少被提及,一般我们只会选择放大目标的单一情绪……』
早幸看得头昏脑胀,这个前言看上去不像是写给她的,真的是一篇正儿八经的论文。
但后面渐渐不对劲起来。
『……但现实里无需借助魔法,也不依据当事人的主观意愿,一些感情就会自动萌生,且其诞生是没有规律的,无法被外物所影响……』
早幸横七竖八颠来倒去的看,只能看出这位笔者萌生了多余的情感。
后面还有很多配图,试图阐述不同情感对人体的影响以及在情感影响下魔力流的变化,对她这个普通人来说更复杂了。
早幸快速翻着,只挑每段的开头和结尾看。
『……潜意识和表层意识是分离的,在我还未曾察觉的情况下,借助酒精进入懵懂状态的我说出的话正是代表了我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这个想法不受道德和理智管束,若要论其源头,从[]和[]这些参考资料中可以看出它通常被归因于一种特殊的“爱”,它充满独占欲和单一指向性,并不比其他感情更崇高,但多数文学作品[]中以描绘其为乐……』
早幸单手捂住了脸,硬着头皮继续读下去。
『……正在读这封信的你,我还是没能为那天说出的话找出一个确切的根源,要理解自己的感情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比学会一个新的魔法更难。但正如只有照镜子时才能看清自身,当我把自己放入你眼中后也许就能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今天我会来见你,希望你相信我并不会真的做出我所描述的那种行为,至少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以希尔伯之名,以法师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