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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幸愣了一下,还是给出了斩钉截铁的回答:“我的老师绝不会将有智族改造成怪物,她已经以法师的名义起誓了。”
“‘……那就……好。’”树人说完这一句又沉默了下来。
单纯的树人啊。精灵看着这个外表和树木无异的有智族,眼神怜悯,木精灵亲近自然,和树人算是相当亲密的友邻,这位树人也是她带过来的。
但树人开智的程度实在太低,它没能领会到人之子背后的意思,她的老师,那位草药魔女不会,但其他人呢?
还是得去问问人王的意愿。
奥托克法师制作出了能操控怪物的魔导装置,这个装置算是原型机,因体积相当庞大而被固定在了湖光厅的门廊下,奥托克和怀特还在尝试能不能做出更便携的版本。早幸受过如何操作这个装置的培训,但这也是赫林戈王国的机密,她让使者们留在湖边观看,独自一人走到了门廊下启动机器。
怪物嘶鸣着走上了岸,它的身体现在是两栖的,但过去刻在身体里的习惯让它更眷恋水底。
“‘何等残酷……’”第一次见到怪物的木精灵喃喃自语,她知道人已犯下罪孽,但这样深沉的悲伤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没有告诉早幸她们,她的能力是感知情绪,心虚、愤怒,最细微的情感都会被她的皮肤所接收而引起刺痛,看穿谎言易如反掌。
“好大,好帅。”狼人兴奋得放下成见去和鹿人搭话,“掏光家底我都想要这个。”
“掏光了也没多少。”鹿人对着这个庞然大物也有些失语,但还是下意识地刺了回去。
妖精们振翅靠近了怪物去细细观察,早幸只好在后面大声提醒:“不可以靠近它半径十米以内!”
这一系列注意事项她在来的路上已经说明过了,只是兴奋的妖精们忘乎所以,得到提醒后也有两只不听劝阻地飞了过去。
怪物感受到其他生物的威胁尖叫着团成一团,它的叫声让妖精们也跟着发出了高频段的惨叫,连带着身体也失去了控制,翅膀无法挥动直接摔在了地上。
怪物的自卫还未结束,它身上的尖刺弹出,如两柄审判的长矛,将倒在地上的妖精深深贯穿。
两只妖精发出了最后的惨叫,碎成了一摊磷粉。
王妃皱起眉头,捏紧了手中的折扇:“警告过你们了。”
她的话冲着幸存的妖精们而去,那几只妖精也心有余悸,但并不怎么为同伴的死亡感到悲伤,妖精就是这样的种族:“真是厉害的东西。它那种叫声是什么?妖精并不会被魔法控制。人类,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弗兰肯斯坦。”不能再让这些莽撞的客人继续作死,早幸操控怪物回到水里,结束了这个短暂的展示,“这是一个暂用名,将用于概括所有人造的怪物。”这也是她起的名字,不知为何被项目成员们全票通过了。
“‘奇怪的名字。’”精灵给出评语,“‘那人族的女王,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人王?’”
精灵在对着她说话,王妃一时有些尴尬:“抱歉,我只是王的妻子,并非女王。陛下一定会尽快与各位见面,今日的旅途还不够尽兴吗?”
“‘原来不是两位王共治吗,’”木精灵淡淡地点头,“'我认为我们值得一位王者的招待呢。算了,人之子的药剂师,希望下次也能见到你,我今日看到了太多悲伤,需要休息。'”
“我的荣幸,请您多保重。”早幸拉住了还想说什么的希尔伯,抚胸行礼。
客人们纷纷散去,还想来找早幸搭话的狼人也被鹿人们合伙拖走了。场面一时冷清下来,王妃屏退了所有侍从和骑士后,在场的只剩下同为人族的几人,互相看看,都松了一口气。
“药剂师小姐,你做得很好。”王妃作为在场唯一的长辈先开了口,“今日幸亏有你在了。”
早幸惴惴地回话:“感谢王妃殿下的赏识。但是殿下,我只是一个新人药剂师,并不足以代替老师担起如此大任……”
“那艾泽女士什么时候能派一个她真正的代表过来呢?”王妃的折扇在掌心拍了两下,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重,她缓缓补上一句,“……陛下也一直想见她,请转告她,陛下现在非常需要她的帮助。”
梅提欧怔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母亲,我也很久没见到父亲了,他怎么了吗?”
王妃皱起眉头,在场的其实都是受到信任的人,除了那个黑发的法师,但他是索恩塔的继承人,王家强有力的同盟之一,自己也不能刻意隐瞒显得太过失礼:“……陛下的身体愈发糟糕了,今日翠尼尔神官过来也是为了给他治疗。”
原来不光是来做翻译啊。早幸看向克尔泽,他的脸上也和王妃一样凝重。
梅提欧猛地回头去看克尔泽:“父亲的病情……到什么地步了?”
“主教大人现在随时在陛下的卧房待命,”克尔泽深吸一口气,让失明的老师身处陌生的地方他实在不安,所以才自己请愿过来协助他,“如果静养还有两年,但陛下……”
“我不会让他再操多余的心,”王妃揉了揉舒展不开的眉头,“今天这种场合更没法让他出席。梅提欧,你也是王室的成员,你需要担起应尽的责任了。”
“我会的,母亲。”梅提欧还有些失魂落魄,他知道父亲身体不好,但没想到恶化得这么快,“我会的。”
“现在朝政大都交给了莱昂,陛下挂心的只有战事。”王妃叹气,又转向了早幸,“今日让莎莉小姐代为主持也是不得已的计策。请艾泽女士有空时立即来看看陛下吧,神官没能治好的病药剂师说不定有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