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那段时间甚至还在烦恼怎么隐瞒我的身份不是吗。”早幸有些低落地抱住了脚踝。
梅提欧那时经历着这么多痛苦,她只是其中很小的一块,却自以为是地忽略了他没能说出口的大部分。
“能为你解忧是我的荣幸,小姐。”
“你别再安慰我了,今天我才该是为你解忧的那个。”
虽然聊天内容让人透不过气,梅提欧脸上却挂上了轻浅的笑意:“嗯,我的荣幸。”
他继续说道:“还应该解释一下梦境的内容……圣徒的记忆因为有玛西缇歌和龙,我很容易就认出了这份记忆属于谁。比较尴尬的是在梦里我处于他的视角,也得跟着被动地追求玛西缇歌……真是,不明白他究竟喜欢那个魔女哪一点。”
背后非议她人不太好,更何况玛西缇歌还算是活人,早幸选择保持沉默。
“圣洗礼日前我总算完全接收了他那长达八十年的庞杂记忆,不知道为什么他成为亡灵法师后的记忆都没有……幸好没有,不然我可能一辈子都在看这个人的故事了,”梅提欧叹了口气,“但也不能说这就是好事了,从那以后我的梦境就成了其他人的,不过当时我还不知道,因为通过他人的眼睛去看世界,你只能认出环境与人,却无法认清自己。那时我还以为我是小说看多了才会在梦里重现,虽然我可不记得自己读过这么无聊的小说……”
“你还记得自己看过哪些人的梦吗?”
“稍安勿躁,小姐,”梅提欧咳嗽了一声,“那时的我大抵都忘了,但我察觉到是别人的梦后进行了很久的总结,总算找到了规律,与我长时间接触过的人和虚弱的人最容易出现在我的梦中,而教徒,主要是光明神信徒则一般不会,精神强悍……特别是有能力的超凡者们也不会,但有时也有特例。”
“你是……怎么察觉到的?”
“我进入了父亲的梦。”
父亲,也就是现任的国王陛下。
早幸盘算了一下那位人王满足的要素,虚弱,而且梅提欧很容易和他有长期接触,但原来他不是光明神的信徒吗?
“人王虽然都会受到教皇的洗礼,但他们心底里可不是光明神的信徒,”梅提欧看穿了早幸的想法,摇着花枝解释,“不然也不会立下只让普通人登上王座的规则了,直接让一位圣徒当国王不好吗?宗教和世俗的力量可以一并握在手中。”
“人王只信仰‘人’的力量,父亲与教廷携手是希望光明神会庇佑这片土地,免于自然灾害和魔境侵扰。但人要如何发展,却靠的是对自身的信念,”梅提欧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是对过去的怀念,“这是父亲小时候教我的,他的履历或许不如王庭中那些雕像的辉煌,在我心中他却是最正确的王。”
梅提欧曾憧憬着接过父亲的权杖,但这样的未来早已烟消云散。
而现在,这个来自魔境的祝福,还把他同人王的理想推得更远了。
“父亲的梦里是他曾向我说过的,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没有灾荒,没有战争,母亲抱着儿时的我向他微笑,兄长和姐姐也站在一旁。在看到那个相当陌生的‘我’时,我就明白了这是谁的梦境。”
“后来还有个人的梦境佐证了我的想法,让我确信自己拥有了能进入他人梦境的能力,”说到这里梅提欧诡异地笑了笑,“你绝对想不到是谁,在那个梦里小姐你出现了。”
这里怎么还会牵扯上她?早幸捂住了额头想了一会儿,有点难以启齿地问:“不会是……希尔伯吧?”
梅提欧的笑容还是很诡异,但当他再次开口时,却掺入了苦涩:“也不光是那个梦境吧,你后来出现在了很多地方,已经成为我梦里的常客了。”
只是你本人却从未出现过。梅提欧咽下了差点说出口的话。
“我?”早幸有些难以置信,梅提欧能接触到的人里没几个会把她当作做梦对象吧?这到底是什么梦?
“我总结出的规律到后来完全不适用了,现在……我已经可以进入任何生灵的梦中,”梅提欧取下了早幸发间沾上的花瓣,“除了你的。”
“因为我无效化的能力?”
“或者因为你是异乡人,总之,你是特别的。”
“再让我说回规律失效的时刻吧,那是秋季的狩猎祭,我在追赶一头牡鹿时突然晕倒了,醒来时就到了光明神殿。”
狩猎祭,秋狩,早幸一惊,居然这里也是梅提欧不曾提及的转折点。那是在去雷奥将军家度假前的事了,霍兹和她说梅提欧是因为实验新学的魔法才把腿摔断了,但居然不是?
“看到神殿穹顶的彩绘时我怕极了,担心他们看出我的身体有什么异常,因为那时我已不需要睡眠也不会疲倦……还能随时潜入普通人的梦中,但神殿什么也没说就让我回去修养了。”
说到这梅提欧也有些茫然,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回到王宫我被按着休息了半个月,出来才听说外界传我腿摔断了,还收到了许多慰问品。但我很快意识到这个‘祝福’进化了,当时我晕倒是因为进入了牡鹿的梦里,它被弓箭射中后进入了濒死状态,我成为了它后与它一起失去了意识。”
“这是我第一次进入非人类的梦,从此之后,所有梦境的大门都向我敞开,”梅提欧的声音在纷纷扬扬的花瓣中无声掉落,“然后在年轻诗人的梦里,在高塔法师的梦里,在马尔德……阿实的梦里,都有你在。”
日记
早幸的脸色变得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