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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箭矢破空飞来,早幸和梅提欧都瞪大眼,这支箭是要把她俩扎个对穿的。
但箭矢撞在了金色的防护阵上,克尔泽喘着气冲来,在魔王的威压下勉力维持住这个光明法术:“早幸,殿下……快逃。”
更多箭和法术早已飞来,袭击者们不敢踏入初生魔境,只在外围远距离攻击。防护阵摇摇欲坠,克尔泽的尾音还没结束,这层光膜就已破碎,不得已,他直接转身扑倒在早幸身上,用躯体盖住她。梅提欧是魔王,一定能应付这些,但她不行,他必须得保护住她,他已经发誓了。
早幸被克尔泽压住时松开了梅提欧,失去她的触碰,梅提欧又恢复了力量,一抬手火焰汹涌,逼退了所有试图接近他的战士,目光锁定的每一个人都坠入噩梦,无法反抗。
真的是魔王。这是在场人们的共识。而且,又是梦神的眷属。
早幸却看不到这些事,她身上的人很沉,呼吸微弱,不肯配合她的搬动。
“……克尔泽?”
早幸感到自己的衣服上有了湿润潮热的触感,而她终于抱着克尔泽坐起身时,看到了少年背后密密麻麻的箭羽。
魔女
怎么会这样。早幸脑袋嗡嗡的,克尔泽,怎么办,有没有别的神官能救救他……
梅提欧控制住所有人后,拉住还跌坐在地的早幸,把匕首重新塞回她手中:“快!杀了我!然后带克尔泽去治疗!”
“内讧了?”被石化在原地的人小声嘀咕,试图通过和其他受害者交流总结现状,“什么情况?”
早幸拿着匕首,不住地颤抖。没时间犹豫了,可是,为什么会这样,我不要你死,也不要别人死,但我怎么反而害死了所有人?
“梅提欧……”早幸无法擦去脸上肆意汹涌的眼泪,她得两手抓住匕首才不至于弄掉这件凶器,“我没有办法救你了吗?我很没用吗?”
“不……”梅提欧的声音恢复了从前的温柔,这已经是最后了,他希望早幸别记住自己最近混蛋的样子,“我不会用是否有用来界定你。我发自内心爱着你的所有部分,但我最爱的,是你的生命。”
只要你存在,我的爱意就无法枯竭。
“可是你死了我怎么办啊……”刀刃已经抵到温暖的皮层了,早幸无法再前行,“你竟然要我杀了你……就不能,带着我一起死吗?”
“不是杀了我,只是杀了‘魔王’。梅提欧·赫林戈,早就死在魔境了。”魔王的声音很轻,只有早幸能听见,“克尔泽还在等你,希尔伯,嗯,大概很快就不会闹别扭了。去旅行吧,去完成你的使命也好,你可以选择更多的人生。”
可他就是梅提欧。早幸视野模糊,哽咽让她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梅提欧的胸膛被刺出了星星点点的血坑。
魔王的手搭在早幸的手背上,稳住了她的颤抖。接触让他的力量再次被遏制,挣脱束缚的人们冲上来,早幸慌忙甩开他,用于自卫的魔法自行如鸟巢的枝桠包裹住她们,熊熊燃烧,又像是对魔王的火刑。
凭什么啊。梅提欧这样死了的话,大王子又可以随便编排他了,战争或许也会爆发,怀疑的种子已被种下,帝国不可能不利用。
他死了只是消除了魔王的威胁,这怎么可以,正是有共同的敌人,她们才能拉来同盟的啊。
早幸抹掉眼泪,把匕首扔到了远处,站到梅提欧身前,挡去那些穿过火海的魔法。
法师们目瞪口呆,他们最强大的魔法居然都被这个小女孩轻易抹消掉了,她又是个什么东西?魔王都做不到这种事,只能用火焰对冲!
“我是异乡之人,”早幸拔高声音,尽力让自己显得傲慢又镇定,像海菈对她说话时的模样,“我背负着毁灭这个世界的使命!流星之子,赫林戈王国的三王子,正是我选拔出的,最适合容纳魔王权柄的容器!”
格鲁克常在她面前表演,她多少也学会了一点。抑扬顿挫,用声音来说服观众相信最离谱的谎言。
“大王子真是愚蠢,我才是那个每次都出现在惨案现场的人,我才是真正的黑巫师!阿实·马尔德的死亡,亨利埃塔·艾森的失踪,蛊惑王妃用人王炼制的傀儡,都是我做出的伟业!”
这些案件他们不知道也不要紧,只要听到了,一定会去查证,而这背后又的确有她的身影。
“草药魔女的研究我已成功窃取,王子就是我制造出的最杰出的怪物!等着吧,所有属于秩序和光明的住民,记住我,异乡的魔女,我必将带着灾难,毁灭你们所有人!”
她本来就是擅长撒谎的坏孩子,但这一次,一定是她说出的最庞大的谎言。
旋转杖头,早幸把手杖扔到克尔泽身边展开了那个最强力的防护阵挡住飞向他的流矢。所有魔法都在向她和梅提欧扑杀过来,魔法不可怕,但里面还混杂着箭矢,她对于所有物理攻击都只是脆弱的猎物。
“梅提欧,”早幸抓住面前的银发少年,“不要紧,你看,我解决了,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我会和你一起死。”
梅提欧的表情却像是要哭了,他挣开她的触碰,火焰燃烧得更加剧烈,风魔法作为助推鼓动着火焰扩散,融化了所有飞来攻击:“你不要这样,谁要和你殉情了?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但是一个人死很孤单啊……”记忆里暗沉的海底又在荡漾,早幸不依不饶地缠上去,“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我……”梅提欧放弃地垂下手,抱住她,心里还是觉得不舍,“我又该怎么救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