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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厉对她绽出一个笑来:“不重要,一个小时后西街馄饨铺见,我约了这位吴先生。”
江阅的脸当场耷拉下来,说:“你认识他啊?那你还让我查什么?”
罗厉耸耸肩说:“磨炼你。”
还没等江阅发作,罗厉将一个烟盒并几张纸币拍她手上,“你还有要紧的事要办,帮我买包烟,这个牌子,顺便买包炒栗子。”
“好的老板,我保证给您下包毒药。”江阅咬牙切齿地说着,气冲冲地走掉了。
罗厉瞧着她走远的步子轻笑一声,抬头去看,只见红玫瑰舞厅上空被层层密密的烟雾笼罩,似乎下一秒就要将这里吞噬,而里面的人们仍旧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红玫瑰舞厅的生意并未因为一场t命案而萧条,反而在小报记者的无限渲染下,这里俨然有了新的刺激和激情。罗厉穿过肆情跳舞的红男绿女,穿过后台,找到了祝美丽出事的那个试衣间,他敲了敲门,里面像是早就预料一般说了声:“请进。”
他一推门进去,里面那人蓦地站起来,紧紧握住他的手,声音中带了些哽咽:“罗先生,你一定要帮帮我。”
罗厉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寻了把化妆椅坐下,说:“三年前我怎么说的?”
吴非局促地坐下讪讪开口:“您说不要我再碰那面镜子,可是它求我,它求我,我忍不住……”
“我当时就说要彻底解决它,你带着它跑掉了,何苦现在又来找我?”罗厉冷笑一声。
“您,您不是来了吗?”吴非低头嘟囔一句,又带着期望抬头,“我太太疯了,她被它迷惑,她离不开它。”
“你怎么不想想,你太太为什么要对那面镜子那样执念?”罗厉口吻有些严肃。
“我错了,老同学,你帮帮我,你救救我,我知道,它……”吴非猛地往罗厉面前一扑跪在地上,表情极为痛苦,“它就快杀了我了,它要我去陪它。”
罗厉脸色冷得像铁。过了许久,他的神情终于缓了些,他叹口气,说:“吴非,你看看你,还有之前那番意气风发的模样吗?”
吴非放声痛哭。
罗厉正要说点什么时,只见吴非背后突然探上来一只手,瞧着就要掐住他的脖子。
罗厉眼底一凛拎着吴非的衣领就将他摔在了一边,另手则利落幻出一支短剑戳了过去。那手却突然凭空消失了。
“障眼法。”
罗厉冷哼一声将已然吓得腿软的吴非拽至身后,小心踱着步子往门口走,只觉后颈一阵凉风,他抬手就朝着那个方向丢过去一支符纸做的短镖,镖头擦着吴非耳朵过去牢牢钉在墙面。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团黑影顺着墙壁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房间。
罗厉心知不妙,起身就朝外追去。
黑影在墙壁上飞速窜动,不多一会儿便到了正厅,在一片歌舞升平中,消失得无影无踪。罗厉在人群中拼命穿梭拼命追踪,终于在舞台一角又发现了黑影的踪迹,他循形正要跟去,乐曲声调一转,场内的音乐换成了一首轻快悦动的恰恰,台下的人们开始疯狂地舞动,他几乎寸步难行,只能眼睁睁看着黑影逃脱。
“糟了,调虎离山!”他暗叫一声,拨开人群就朝试衣间奔去,而那里已然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吴非的身影。
罗厉沉思片刻,从兜里掏出一只纸折的小蜻蜓,掌心一托,小蜻蜓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他信步往外走,舞厅上空烟雾已然消散,显出些稀稀拉拉的星星来。
他站在门口摸烟,才想起来烟盒已经被拿走,于是他向旁边等客的车夫讨来一支土烟卷,慢慢地吸起来,似乎在等些什么。约莫过了一刻钟,小蜻蜓从远处呼呼地飞过来,到他身边哗啦一下变成细碎的纸沫不见了,而眼前却出现一道极细的金线,弯弯绕绕缠向远方。
罗厉塞给车夫一块大洋,道了声“多谢”便抄手顺着金线方向去了,走了大约三个街区,到东林宾馆门口,金线突然没了踪影,周围异常的静寂,明明正该是热闹的时候,路上却一个人也没有。他慢了步子警觉寻觅着,却在不远处的路口看见了抱着纸袋正在发呆的江阅。
罗厉正要叫她,却见她盯着拐角一家服装店面的橱窗古怪地笑起来。
罗厉心中咯噔一下,大叫一声:“江阅!”
美人镜第三章
江阅没有回头,却见那橱窗玻璃像是遭到重创一般哗啦啦震了出来——
罗厉几步上前拽开迷迷瞪瞪的江阅,飞速地抬手在画了个复原符,无论是半空中的还是地上的玻璃嗡嗡嗡地响起来,下一瞬便重归正位还原成了完成的镜面。
罗厉这才看到里面映出一个人影,吴非耷拉着脖子站在里面,而他身后是则是一团模糊的影子,它咧着嘴冲罗厉笑,然后和吴非一起幻散在了镜中。
罗厉盯着已然恢复如初的橱窗面色有些阴沉。
“哎呦,我怎么在这?”一旁的江阅终于恢复神智出了声,她转头看到罗厉愈发惊讶,“你怎么也在这,不是要去西街馄饨摊吗?”
“我还想问你呢,让你去西边,你怎么在这?”罗厉将视线从橱窗收回,看向江阅,“你刚刚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江阅眨了眨眼睛,将怀里的纸袋子递给他,“新鲜的糖炒栗子,可香了。”
“放屁。”罗厉冷着脸并未抬手。
“粗鄙!”江阅皱着脸嫌弃地白他一眼,又有些心虚似的转头看了看橱窗,“我真的是按你的吩咐去买烟买吃食的,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