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后,H大航海俱乐部办公室。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陆湛的情况我也很犹豫,你说让他去吧,万一他膝盖不好又受伤了,到时候责任在谁;可是不让他去吧,也挺打击孩子的,而且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很努力,我们也都看得出来。”王琪攥着笔杆子,低声说。
对面桌子的谢哲语嗤了一声,问:“你觉得他能拿到好成绩吗?”
王琪说:“发挥好的话,可能…”他很犹豫,说:“保守估计,三四名?”
“那去不去不都一样吗,也拿不到好名次,还练个什么劲啊。”
“话是这么说,但是对陆湛而言,肯定是意义不同的,他这些天练习,就是为了这次参赛资格。”
“但是如果他抢起航…”
王琪说:“这没有证据的,不能乱说的。”
谢语哲说:“我看八成是了,公子哥们性格都比较急。”
王琪说:“你不能因为他的家庭就对他有偏见啊。”
两位教练吵吵闹闹之际,旁边的桌子发出啪的一声,赵武教练呵道:“好了,都别吵了,让他去。”
“赵教练,万一他又出什么事?岂不是给我们丢人了?”谢语哲想起上次抬着陆湛就头疼。
“让他去。”赵武在报名表上迅速签下字,“年轻人,就是应该被打击一番才好,越狠越好。”
王琪听见这句话,眼底浮过一抹忧色。
“去吧去吧。”谢哲语倒是饶有兴致地倚靠着椅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
傍晚。
陆湛从H大的俱乐部开车回家。一路上,街道的树木缠绕着五彩小灯,树干上还贴有大红色的“福”字,广告牌都是过年团圆的贴画,一派喜气洋洋。
他本来是直接想去蒋柔家的,告诉他们自己拿到队里第三名,马上就可以参加省运会,预赛到决赛还有一段时间,他一定会调整自己,愈发努力。
然而,因为最后莫须有的污蔑,陆湛的心情愈发糟糕,甚至坏透了。
满街喜气洋洋的过年红色,还有今天队里的那些话,忽然让他想到刘成闵。
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
陆湛呼了一口浊浊的空气,没有去蒋家,也没有去威尼斯公寓,而是调转车头开向涵海山庄。陆湛已经许久没回来过,整栋房子阴凉惨淡,他在客厅坐了会,隐隐听见隔壁传来欢声笑语。
在开PARTY?
外人的热闹,更衬得这里清净,陆湛对刘成闵的思念愈发深了,拧紧眉心,心情突然很暴躁。
手机响了。
陆湛看着蒋柔的电话,头一回不是很想接,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们一定会问,他觉得会让她失望,也会让蒋海国失望或者生气…说不定,蒋海国一气之下还会跟学校理论。
手机持续得响,陆湛离开卧室走到院子里。
陆湛抬头望向黑沉沉的夜空,突然想到四年前,他也是这样一个人,期盼着舅舅回来过年。
后来,蒋柔来了,直到蒋柔走得时候,刘成闵才来,但是只待了大半夜。
而且那天他一直在和刘成闵吵架,气冲冲地甩上房门,不理睬刘成闵,直到离开时才说上一句话。
陆湛想想,那真是他们过得最后一个年,竟然过得那么糟糕…太可惜了。
太可惜了。
空旷荒凉的院子里,他走到墙角,闷闷地点了一支烟。
就在这个时候,眼角余光好像瞥到一点亮光。
隐约是一簇火树银花,在黑暗中发出明亮璀璨的光泽。
陆湛转过头去,看见是一支漂亮的焰火。金色的光一簇簇窜出来,划出明亮美丽的光线,在头顶的高度爆炸,分成几支火花降落。因为焰火密集,金光交织,就像一株树在燃烧,华美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