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浮白的脸上早已恢复了冷傲和不屑,嫌弃地从他的手中扯下衣袖,整理了下褶皱,才慢条斯理微微抬起下颌跟上。
确定林中隐蔽,四下无人,杨旭愤怒的眼神已然毫不遮掩地射向沈浮白,仿佛就要破口大骂他是叛徒,然而沈浮白却先一步开口道:
“这一切都是为了大计!”
言下之意,那些话语都是装出来的。
这熟悉的态度令杨旭怒火稍稍收敛,满脸疑惑地打量着他:“那你之前那些马……讨好之词?”
沈浮白冷淡道:“是为了在魔头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确实是挺深刻的,恐怕在其他魔教弟子眼中,他脸上早就被刻上了‘小人’‘佞臣’这两个词了!
杨旭蹙眉:“那也就罢了,可你为何要支持将无辜之人绑来,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沈浮白回给他一个充满不屑的眼神:“你也在魔教潜伏了二十年,怎么不明白过犹不及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刚才为了证明自己的才能,将那魔头的心思全都说了出来,如若继续展露才华,岂不是会叫人忌惮?疯疯傻傻,大智若愚,才是探子的真谛!”
“原来是这样啊!”杨旭恍然大悟,随即倏地一愣:“等等,你方才不是为了奉承那魔头,才将功劳安在他头上的吗?”
沈浮白更不屑了:“亏还是你告诉我那魔头心思缜密至极,这么简单的事情怎可能没有算计。而在我揭露他心思后,观魔头之表情,却见他神色如常,甚至眼含赞许,便知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现在你来猜猜看,那魔头为何还要问计于其他人?”
被他讲解一番,杨旭越发明悟,摸着胡须点头道:“是了!魔头曾说举办这次会议有两个目的,其一问计已经出现了,而另外一个……会面我教能人却是没有点出。这么看来,他是想要看看到底谁能够参悟他的想法,这才是真正的能人!”
杨旭,彻底悟了!
“这么说,你今日已经交了份非常不错的答卷,妙啊!”
即使被他称赞,沈浮白依旧面色冷淡,甚至眼角流露出微微讽刺:“关于绑人这一计谋,之后我会找机会再推翻,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且等着看吧。”
“好。”杨旭早就没有了怒火,连连赞叹,却见这时,有一眼熟小厮脚步沉重地走向此地,似乎是教主贴身小厮。
杨旭还未来得及提醒,就见冷如冰雪的沈浮白脸上早就挂着欣喜的笑容,急急忙忙朝小厮走去:“可是教主要见我?”
小厮惊讶了下,这才颔首道,“对对,确实是教主有请。”
“那正好,我们快走吧,不要让教主等着急了。”沈浮白脚步匆匆拉着小厮就往外走,笑得是那么明媚,那么狗腿。
“……”
杨旭突然就感觉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他不由深吸一口气,将萦绕在胸口的那挥之不去的‘小人’‘狗腿子’‘马屁精’几个词语压在心底,心中忧愁不已。
……他真的没看错人吧?
怎么这么不踏实呢。
*
而议会堂内,秦铭也在案几前纠结起来。
脑中思索的自然是沈浮白这个人。
虽说对方看起来青年才俊,还将本教的不足一一揭露,但那过于奉承的言行举止还是令秦铭本能觉得对方不像个好人!
哦对了,既是魔教弟子又哪里有什么好人呢,这一想倒是也不算什么了。
秦铭悟了,思忖半晌还是想再好好打量下对方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因此,就算在会议时被沈浮白最后‘绑人’的话语气到拂袖而走直接宣布会议结束,但在冷静过后,他还是让小厮单独去寻沈浮白前来一会。
当然,他时刻谨记这里是魔教,就算是属下弟子也会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也会对他的性命不怀好意,因此接见的地方还是在议会堂,足以与人保持一个相当远的安全距离交谈。
再加上沈浮白似乎一直在讨好他,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吧。
秦铭随身拿出一枚铜镜,照着镜子开始日常练习自己最冷酷最不好惹的表情,直到敲门声传来,这才连忙收起铜镜正襟危坐:“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