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私定终身的事同样不能声张,”连灼走来说,新扯开封纸的满满一壶酒被连灼一口气喝光。 “什么叫私定终身??别酒喝多了就胡说八道,”梵生大为不悦,一听私定终身这四个字就觉亵渎她和他之间的美好约定,好似她和他早就米已成炊,偷偷摸摸干下了
伤风败俗的事。
连灼冲梵生扬扬空酒壶:“我把话说了才喝酒的,这样一壶也不算多,你都想娶我家小徒弟了,还不叫私定终身?”
“你家大徒弟也想娶,怎么不说你家大徒弟想和小徒弟私定终身?”
“这事换在南兮身上,我有用说吗?直接抽的好不好?”
“南兮自作自受,该抽。”
“你个老凤凰!对待小辈一点也不爱护。”
“你呢?你爱护?差点没把南兮抽死,你就是这样爱护的?”
“怎么爱护不用你老凤凰操心,南兮是我徒弟,遥知也是我的。”
梵生锐目一凛,连灼手里的空酒壶啪一声应声而碎:“把话说全了,顾遥知是你徒弟,而不是你的。”
“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你急什么急,怕我跟你抢呀?”
“抢?就她这样的你也抢?修为粗浅,心思蠢笨,相貌普通,出身平庸,除了你也没别人把她当宝似的想藏着掩着。” 顾遥知听得窝火,怎么可以这样当着她的面如此评价她??刚想推梵生一把出出气,连灼就说:“老凤凰,纵使我小徒弟百般不好,一出了事,还不是你跑得最快,眨
个眼就不见了人影。” “我动作不快一点,等你那御风的速度赶过去,你小徒弟早被巨尸怪烧成灰了,”梵生说,感应到冉影和四海朝歌同时被困火海,判断顾遥知一定遇上了危险,他就急
急忙忙寻过去,巨尸怪虽然体形巨大,动作僵硬,但是借着风势移动,速度惊人,去晚了的话,给她收尸都没得收。 连灼不服气:“我御风很慢吗?明明就是你在乎我家小徒弟,我心里挺替我小徒弟高兴的,”又说:“天帝要是晓得你这心思,虽然会为南兮松下心弦,但也会在必要时
候拿我小徒弟逼你就范,跟我小徒弟私定终身的事就还不宜声张。”
“我有声张吗?声张的是你大徒弟,你这做师傅怎么教的?你说,接下来怎么办?” “遥知就快飞升上仙,之后不出数年,南兮也要飞升上神,以防万一,这几年你老凤凰就留在栖渺山,晨音不用说都会帮我们留意天帝,天帝这次没能得手,若是再被
某些人教唆利用,下次有机会必定出手更重。”
顾遥知听得既高兴又心塞,因祸得福,能和梵生在一起几年,但这几年怕是不太平。 连灼说:“南兮飞升上神后就要回九重天,为他父皇分担政务,天帝随便一个借口就能让南兮担以重任,到时候我这当师傅的,不管怎么说都要把兵权交接一部分给南
兮,而给了南兮就等于给了天帝。” 顾遥知想起有次和如意聊天,握在连灼手里的兵权是先帝仙逝前下旨给的,出于长远的考虑,让连灼与梵生一起辅佐现任天帝,试问有梵生坐镇九重天,有连灼征战
在外,谁还能动荡这四海八荒?
而又恰恰缘于此,对权力的渴望改变了天帝继位时的初心,为这些年发生的种种埋下了导火索,她的出现便像是一星火种,好巧不巧正正落在这根导火索上。
从梵生的婢女到连灼的徒弟,从娉然的好朋友到南兮的意中人。
顾遥知算是明白了,她这星火种点燃导火索的同时,也把天帝最疼爱的儿女进一步卷进了矛盾里,当矛盾引爆的那天,娉然和南兮都会受到伤害。 天帝也不是真正的器重南兮,而是为了顺理成章收回兵权,才让南兮拜入连灼门下,同样也是为了兵权,晓得南兮对她有情,天帝也没让南兮提前回九重天,及时掐
断南兮和她的往来。
这样的父亲,她不想评价,但是这样的天帝,她就想问上一问:还适合坐在九重天帝位上吗?
梵生和连灼百分百不愿意打破九重天的稳定与平静,可又无从避免,自古最受君王依赖的重臣,一但彼此离心后,所谓重臣就是君王第一个想要铲除的目标。
而她就是点然导火索引爆矛盾,激起君王高举屠刀的那一星火种。
顾遥知垂头深思,穿越过来三四百年,敢情扮演着这样一个角色?她脚下的仙途不就像唐僧西天取经的那条路了吗?不经九九八十一难,她成不了上神。
“怎么不说话?”梵生问,注意顾遥知的脑瓜子越埋越低,又不是她的错,不用难过成这样吧?
“顾遥知,”梵生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的眼睛:“本君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就怎么去做,多思无益。”
“哦。”
“不需要你自责,明白了吗?”
“明白,”她也不是自责,而是感慨自己命数多舛,想过点轻松的日子,又越来越不轻松。 连灼说:“天亮我就把部将叫来仔细调配一番,然后我们以不变应万变,只要天帝不干出勾结九重城的事来,我们就当多给南兮一点时间接受与历练,尽量和天帝维持
现状,维持和谐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