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乙骨忧太总感觉在自己说完这句话的瞬间,气氛好像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或许是因为,面前原本在微笑着的男人,嘴唇逐渐绷成了一条直线。
被遮挡住的那双眼睛明明无法被看见,却有一种似乎是如审视一般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扯下绷带的话,可能会是非常犀利的眼神。
这大概是来自于乙骨忧太小动物般敏感的直觉。
“五、五条老师?是有什么问题么?”少年在对方长久的沉默中开始不安起来。
“阿拉~没什么,”五条悟下一秒又恢复了那种散漫的笑意,他抬手搭住乙骨忧太的肩膀拍了两下,温和友善的声音听上去甚至很和蔼,“还是老师陪你回去一趟吧,正好看看,你说的那孩子有没有成为咒术师的可能性。”
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即便亲身经历的五条悟也无法确定。
应该会被巨大的兴奋和激动所淹没才对,因为被封存的生命竟然真的再次鲜活了起来。
可是成年人的世界没有童话,所以死而复生这种幻想并不属于成年人,也更不属于五条悟。
他们亲眼看着入棺下葬的人,九年后再以另一个身份出现,排除同名同姓同国籍的微小可能性,唯一能让人想到的合理解释只会是阴谋吧。
是冲着自己来的么,还是不止是他?
说不定搞出这一切,又是那个藏头露尾,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的缝合线。
但如果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他,可绝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呢。
两个人一同上了车。
乙骨忧太告诉伊地知先生家里的地址后,就像小仓鼠一样安静地缩在后排的角落。
虽然坐在身旁的男人嘴角始终翘着,但他就是莫名觉得,对方此刻的心情不知为何,变得非常非常差。
好在一路上五条悟都没再说话,因为看不到他的眼睛所以也不知道对方是否在闭目养神。乙骨忧太不敢打扰他,便偏头望向车窗外一闪即逝的沿路风景。
看着看着,人就止不住困倦起来,不知不觉就打了个盹。
路途不算太遥远,等他倚在靠背迷迷糊糊地醒来时,窗外已经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景致。
伊地知将车暂时停在了公寓楼下,等两人下车后便离开去找附近的泊车位。
乙骨忧太揉了揉眼睛,走在前面带路。
一栋最普通常见的公寓楼,五层高,他带着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的某位老师上了第三层,走到廊道尽头的门前停了下来。
少年正要掏出钥匙开门,却被身后的男人按住了肩膀。
“老师?”他有些不解地回头看了一眼。
“乙骨同学,”五条悟搭着的肩膀,制止了将他接下来的动作,并走上前来挡在了门口,“让老师来吧。”
“啊……欸?”
乙骨尚未明白他的意思,眼前的男人便含着意味不明的笑容,抬手按下了门铃。然后偏过头来,食指贴唇,朝自己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叮咚——
夏知眠听到门口突然传来的铃声时有些诧异,她放下书看了眼挂钟,这才从客厅的地毯上起来走到门口。
虽然推测到少年也许是忘了带钥匙,但她还是很有警惕性地先往猫眼看了看。
只是门镜之内映射出来的并不是她所熟悉的身影。
门外站着的是一名陌生男性,夏知眠先是被他雪一样的白发所吸引,而后又注意到对方的眼睛上还缠着几圈绷带。
盲人吗?
她看了一眼便小心退开了些,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有点儿犹豫是否要开门。
她担心来人若是乙骨认识的人或长辈,自己这样贸然开门恐怕会给对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少年之前也说过,这里的住址家人朋友都不清楚,所以平时并不会有人来访。
难道是因为昨天的事么?
夏知眠站在玄关皱了皱眉,思索了两秒,还是决定假装没人在家,无非等少年回来再和他说一声便是。
而门外的五条悟仿佛似有所觉,他又一次抬起了手,却是屈指敲了敲门板。
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