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寻找最佳躺倒姿势的桑切斯早有预料,刚才的“意识控制”绵软的如同一只温柔的小手,这种轻如羽毛的抚慰可不是云李尊主的风格。
他舒服的斜靠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期待能马上睡过去。
事与愿违,脑中突然一片空白,接着四肢无力,这种感觉他可太熟悉了,毕竟刻骨铭心的感受过一次。
下面将会是头痛难忍,身体不寒而栗,根本没有挣扎的精力,抵抗不从者耳眼口鼻都会流血,直至失去生命。
他很有经验的。
可是等了很久头都没有痛,斜眼看向周围的人,除了神色茫然无助外,形态还是刚才的样子,也没有血腥场面,这次与上次似乎有很多不同。
但桑切斯可不是莽撞冒险的人,他维持姿势,静待后续。
躲回仓库的贝文也在一阵又一阵的眩晕后反抗过,但他最终只能继续瘫倒在一个液槽后面,甚至扔掉了手里的冲锋枪,他最趁手的武器。
十几分钟前他还拥有两颗炸弹,以及能令云李朵朵顾忌自己的质押品——哈桑。
炸弹,一颗扔向围攻自己的武装人员,但被烟囱“截获”,落了一地的砖石水泥块,反而堵了自己的出路;一颗炸了焚烧炉,燃气管道也跟着一起暴动,在轰轰的燃爆后,他自己也被无尽的烟尘和热浪包围,多亏燃烧炉后的隔间墙壁整体倒塌,一道巨大的缺口释放了外界的空气进来,否则他就不止是后背被碎片割伤,腿被砖石砸伤,而是被毒死,或被窒息而死。
质押品也被彩色旋风接走,走时,一句话没留,他还帮忙把哈桑放到了旋风的后背上,当时他还测算过,那宽广的后背自己也能挤下的,但旋风一句话没说,被他极力保护的人就这样被带走,来时一阵风,去时一阵风。
现在倒好,浑身就像打了麻药,他竟然主动扔掉武器,束手就擒?谁让自己束手就擒的?
想到这里,他忽然睁大双眼,脉动速率随之加快,兴奋与激动占据五官,喜悦主导了贝文全部的神经,尽管有个指令不让他动,但他确信那是云李朵朵,真是一个容貌与内心都那般美好的精灵仙子。
当贝文意识到园林公司已没有她身边的人,但她依然在这里,说明什么?说明她会亲自来救自己。
情绪高昂起来的贝文假想了好几种云李朵朵见到自己时的神态,忽然一道影像出现在脑海中,他努力驱赶了几次,影像反而越加清晰:云李朵朵被浴巾覆盖着,趴在按摩床上,但两瓣圆臀的形状仍然清晰。
他想让大脑清醒点,努力默念“生命最重要!”,但还是败在自己放荡的杂念中。
云李朵朵维持着仰头闭目的状态,她仿佛看见院子里的哈桑在数豆子,南印度二月的风裹挟着浮尘,加重了空气中的燥意,再不喜这种气候,她仍旧有耐心帮哈桑把一大箩豆子分类,又分装到不同的罐子里,剩下不要的,她统统用石磨碾碎,但碾碎后做什么呢?她缓缓睁开双眼,不是湛蓝的天,而是漆黑的夜,但捡豆子这件事就在大脑的某个暗格里,她确信自己做过,什么时候做的呢?云李朵朵皱着眉细细思索。
“婶婶,你还好吧?”阿木尔察觉自己终于可以说话了,抬头看向云李朵朵时,发现婶婶抿着嘴,皱着眉,十分的不高兴,就像……就像争夺心头好时失败的孩童,他悠悠的问了一句。
云李朵朵思路被打乱,瞬间回归现实,刚才漫长的捡豆子似乎持续了一整个白天,她好累。
精神不济,眼皮都耷拉着,当注意到蹲着的阿木尔时,眼睑总算精神了两分,略抬高了点。
阿木尔抓住伸向自己的手,忍着腿脚酸麻努力站了起来,婶婶人瘦,手却柔软有肉,指关节也有点突出,此时手有点凉。
他双手捂住云李朵朵的双手,想捂热它们。
云李朵朵面部并没有疑惑和不满,带着慈祥的笑,她说:“我俩进去找贝文,他可能受伤了。”
阿木尔缓慢松开手,一边寻找翻过这堆碎砖石的路,一边欲言又止的觑了好几次云李朵朵。
正在努力驱逐疲惫的云李朵朵,依然感知到了阿木尔的内心,云李朵朵抬高音量:“我刚才只是让周围有些人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现在,时间有限,我们需要快一点找到贝文。”
阿木尔确认了答案。
他走向远处捡了一截两米多长的烟囱外墙,很轻松的扛了过来,又从碎砖石堆里挑了些大的碎块,一通堆砌拼合,短短几分钟就修了一条不会坍塌的路。
他在衣服上蹭蹭手,不经询问拉起云李朵朵就往里走。
一路他都走在前面,利用身高和体力优势,为云李朵朵处理掉周围岌岌可危的断壁。
从这条道下去,先是一个没有顶的“四方格子”,满地的混凝土块,它的另一头有一道歪斜的铁门,进了铁门,又是一个没有顶的“长方格子”,踩着碎玻璃和碎砖,进入了一个灯光如昼的巨大空间。
从焚烧炉的隔间进入库房时,云李朵朵和阿木尔都吃了一惊,这里真不像库房,无影灯从各个方向照着房内,地面是光可鉴人的浅黄色环氧树脂,走上去有些微弹力。
远处有很多长方形的设备,类似床的平板,四周布满硅胶管和数据线,上方还有蓝光的探照灯和显示屏。四周可以说寂静无声,除了偶尔燃烧的哔啵声。
无论基础设施还是设备仪器,云李朵朵都看在眼里拔不出去,甚至色调都喜欢,“想拥有这里,可惜不是现在”,她想。
空间太大,阿木尔环视一圈毫无所得,他只得朝着空旷的房间喊道:“贝文?贝文!”而云李朵朵已经朝着一组设备的后面走去。
贝文本来听到脚步声就很紧张,尤其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心脏更加紧缩。
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被呼唤,而且是熟人的声音在呼喊,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但腿部的伤口此时也被唤醒,开始隐隐作痛。
他想伸出胳膊让他们看见自己,不知是否因为疲惫,他没能实现。
当云李朵朵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时,他怔住了,方才以为想象的随风舞动的仙女,刹那消失,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头发直立,眼睛大而空洞,整个就像个刺猬的女人,她还穿着和哈桑一样的灰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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