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使劲甩了甩脑袋,这才想起当道士是要做早课的。两年前他悄悄离开长春宫南下后,自然就没做过一天早课,在阁皂山他一人住一间房,也从来没道士来要他去做早课,五龙观小道们却想拉他去做早课?
他这次回重阳宫可是去宣布退教的,全真教那些清规戒律他早已不放在眼里,因此他当即就不想理睬这几个小道士,可转而一想,汪主持是看在他全真弟子的份上才收留他的,要是不摆出全真弟子的样子实在不妥。于是他打了几个哈欠,从行囊中扒出那身道衣穿上,又一番洗漱过后,就跟着小道们来到斋堂。
一众道士齐齐坐好,几个小道显得尤其紧张。道一轻声问他们怎么回事,小道说,平时不与他们一起做早课的叶知宫也来了。时辰一到,叶知宫板着脸开始领诵,大小道士便跟着齐声诵念: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原本对于《清净经》这一全真推崇的经典,道一是可以倒背如流的,但这两年荒废下来,他竟对此也生疏了起来,只好跟着道士们念。
早课念经应当是如此这般反复念诵,但今天只念了一遍,叶知宫就停了下来。他伸手一指道一。“你来代我念一遍吧。”
道一脸上发慌,只好硬着头皮开始结结巴巴地念诵。他虽然记性极佳,只听了一遍已经恢复了记忆,但念的时候仍然错了几处,引来几个小道士的轻笑。
他念完后,叶知宫道:“清净经乃我全真修习重中之重,你即是重阳宫高道张志仙之徒,贫道想让你领念,给我五龙观弟子做个表率,不成想。。。。。。唉。”
道一顿时面红耳赤。
叶知宫又叹了口气说:“也罢,我料想你是在江南游山玩水久了,每日的功课已经生疏。你即住在本观,可得抓紧修习才是。”
道一连声说是。叶知宫摇着头,另外叫了一名本观弟子来领诵,自己随即离开了斋堂。
早课进行了一个时辰才结束。道士们就在斋堂中吃了早饭,稍事休息后,又开始练功。有些弟子回房各自去练。道一随意跟着其余人来到圜堂一起练。自下江南夜里,虽然早晚念经是荒废了,可练习内功他可是一天都没放松,就算被阁皂宗关起来的几天,他也一直在加紧修炼。
圜堂堂主姓木,他让众弟子坐在蒲团上后,开始根据各人不同的修为,分别指点。道一在一旁细细观看,发觉这些弟子的功夫都很浅,远不及他。
木道长指点完一人,便步入后堂,却又很快回来了,手中捧着一个小香炉。他来到另一位年纪稍长的弟子面前,将香炉放到地上,和那名弟子面对面坐好,接着从袖中取一张黄纸,口中念念有词,将黄纸在香炉上烧化了,这才又开始指导他。
道一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看到的事。
那张黄纸分明就是江南符箓派常用的符纸。全真道场中居然出现了江南符箓派的修习法!汪主持难道在骗人?这里根本不是全真道观?可刚才早课上念的经又分明是道一以前熟悉的那几本。他不认为符箓派会让弟子每天念。
道一压下心中的困惑,开始自顾自修习。木道长没有要过来打扰他的意思。道一盘腿而坐,正待入静,鼻子里却闻到些许气味,是刚才烧了符纸的香炉中散发出来的。道一心中不免烦躁,他的内功还没有深到修习时可以不受此干扰的程度。
木道长指导完其他弟子,看出道一还没有入静,便将道一请到后堂,问他怎么回事。
道一说:“这里不是全真道场么?怎么在用江南符箓派的符纸?”
木道长淡淡地回答:“以符箓道法辅佐修习,内丹可以精进,全真本宗不用,实在可惜。”
道一愕然。木道长又问他:”毛道侄是否愿意尝试一下贫道此法?“
道一连忙推辞:”没有师父之命,在下实在不敢擅自更改修习之法。刚才那里不够清净,还有些气味,因此在下才不能入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