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族人再一次聚集在轩辕广场上,但与上回不同,这一次,人们自动分成了两派,在广场东西方各站一端。颇有些犹豫不定的人,也在各自同伴的怂恿下,最终选择了站队。
西陵瑶刚到这边,西陵商就迎了过来,拉着她的胳膊说:“四姐快跟商儿走,我们站到东边去。”
“为何?”她不解,“东西有何分别?”
“东边是要进入宗门的,站到西边的人一会儿就跟着祖父祖母回到锦县了。”西陵商一边说一边往那边指了指:“四姐你看,我爹爹也在西边,他把我留下,自己却要走了。”
西陵瑶往那边看去,偌大西陵侯府,如今愿意跟着家族走的,连三分之一的人还不到。果然失去了元婴老祖,人们便再没了希望,虽说四叔有望结婴,可他的修为才是结丹后期,连大圆满境界都未达,想要结婴还早着呢!
她这几日从翻刻的玉简中了解到,并不是修为到了一定的等级就能顺理成章的突破成功,想要突破至下一个修真境界,除了丹药的支撑、修为的积累之外,还需要更多的造化。比如心境、比如功法、也比如……运气。
即便在前一个境界里是天才、是强者,也有可能一辈子在一个境界里停滞不前永生得不到突破。那隔在两个境界中间的所谓瓶颈,是一道看不见摸不着、需要修士用一生去踩踏的坎。
所以,仅仅靠一个四叔,西陵家的未来是没有太多希望的。族人们在这时候选择进入宗门,也无可厚非。
她默默地跟着西陵商站到了东边的人群里,有很多人把她认了出来,纷纷笑着打招呼,甚至已经有人拉起关系:“四小姐,按族里排辈,咱们应该是同一辈的,我该叫你一声四妹妹才是。但你的修为高出我太多,这声妹妹怎么也不好叫出口。今后咱们都要进入飘渺宗了,还望四小姐多多提携。”
“是啊是啊!以四小姐的资质,只要入了宗门,必将成为内门弟子。而我们这些凝气七层以下的,怕是还要从外事弟子做起。”
一时间,周围的人们都开始跟她套起进乎来。她看到原本西陵家的核心族人里,除去小弟西陵商之外,大伯一家也悉数站到了东边,还有那个看起来脸色不怎么好的二伯,也在身边童子的搀扶下站在要进入宗门的人群堆儿里。
如此看来,除了她四叔四婶,这一代家主的其它儿孙都不愿回到锦县,而是选择留下。
西陵瑶轻轻叹息,只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更好的选择在,又有谁会在乎什么亲情道义。更何况,西陵家哪里有半点亲情尚存,老侯爷和老夫人那一对当爹娘爷奶的,哪里有半点顾及儿孙的心思?父不慈母不爱,也就别怪子不孝,也就活该大难临头众叛亲离。
她听着人们的巴结和分析,缓缓地道:“宗门不同于家族,我们进入宗门之后究竟会遭遇到什么,都是说不定的事呢!”
她的话得到了人们的一致认同,于是大家又开始为未来担忧起来,可即便再担忧,也没有人愿意跟着家族走。毕竟修仙之路一旦踏上,就很难去抗拒那漫长生命所带来的诱惑,他们宁愿进入宗门去拼一拼,也不想回到锦县让修仙大道越来越希望渺茫。
西陵问天站在石阶上方,正带着老夫人和四爷西陵元金一起向祖先石像磕头。那些站在西边准备一起走的族人们也跟着跪了下来,拜别祖先。而东边要进入宗门的,却并没有跟着一起跪下。
叩拜完成,西陵问天转回身,看着下方分站在两边的众人,重重地叹了一声,然后沉起脸,指着东边没有跪着的人说:“你们自愿离开家族,选择进入宗门,那么,即日起,就与西陵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好,是你们自己的事;你们坏,也请自行承担一切后果,再不要报上西陵家的名号,连累西陵家的名声。今日护府阵法大开,很快就会有人接手侯府,从今往后,凉国朝廷的定国侯将不再是我们。”
他的话刚说完,就见远处天空彩霸漫天,有十数人脚踏着七彩纱绫编成的飞行法器快速朝着定国侯府这边飞来。
所有人都抬头看去,有人大声道:“是飘渺宗的人!”
西陵家族离京,留下的族人多数选择投靠飘渺宗继续修炼,当然也有一小部份族人自行选择了自己比较熟悉的其它宗门,也有人独自离开从此成为一名散修。
很快地,来人已进入侯府范围,缓缓停在轩辕广场的上空。为首一名老者,修士身份已经让人无法预估他的年龄,只见发须全白,很是有几分仙风道骨之相。他站在上方,冲着西陵问天的方向一拱手,朗声道:“老夫上官路,多谢侯爷成全。请侯爷放心,今日我飘渺宗接手侯府,定会善待这方土地,也会善待西陵族人。”
老侯爷闷哼一声,冷冷地道:“侯府这块地盘既然给了你们,那从今往后就属于飘渺宗,善不善待都是你们自己的事,何谈让老夫放不放心的。至于这些人,他们已经与西陵家无关,你们自己看着办就成。”说完,广袖一挥,放出自己的飞行法器,带着不多的三十几名族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眼看着老侯爷等人越走越远,直到再看不见,终于有人小声说了句:“以后就没有家族护着了,是生是死都得靠自己,但愿我不要后悔才是。”
离别之际,人们一阵唏嘘,可这唏嘘也很快就结束,因为飘渺宗的人已经落至之前老侯爷所在之处,望着下方人群,一个一个地审视起来。
很快地,筑基期的修士被分到了一边,然后凝气十层至十三层的人也被分到了一边,剩下的低修为族人们,则根据年龄大小,也有了相应的划分。
西陵瑶看到她那个师尊庄妙也在,还有那日见过的师兄风杰和师姐常寒。见她看过来,庄妙似有感应,也往她这方向瞅了一眼,然后无声地点了点头。她亦做出恭敬的样子,冲着上方拜了拜。
这时,却听筑基修士堆儿里,有一个声音扬了起来,高声道:“上官长老!我是西陵元飞,今日拜在飘渺宗门下,有一事相求!”说话的人正是二爷西陵元飞,他一边说一边还往西陵瑶这边瞪了一眼,然后再道:“上官长老,我的道侣莫名失踪,两个孩子也被阵法困在猪圈里,请上官长老帮帮我。”
西陵元飞这几句话说得十分憋屈,若不是修为跌落,他与这上官路可是同境界的修士,彼此间以道友相称。可惜,家族秘法不成,他沦为筑基修士,再见到结丹修士时,说话就不得不放低姿态,以晚辈自居。这就是修真界的现实!
上官路看着下方一会儿,偏头叫了身边一名弟子,“既然有破不开的阵,仲行,一会儿你就随他一并去看看。”
叫仲行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筑基中期修为,他正准备答应自家师尊的话,却听下方西陵元飞又道:“上官长老,不可不可!万万不可!不是在下看不起这位小兄弟,而实在是那阵法布得诡异,前几日,我那有着筑基巅峰大圆满修为的道侣拼尽全力都打不开,这位小兄弟我若没看错,修为也才到筑基中期吧?元飞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只是想说,我那道侣都打不开,这位小兄弟去了怕也是白费力气。”
这话出口,那仲行听得却是直摇头,他也不恼,只是对西陵元飞施了一礼说:“道友有所不知,阵法不讲究修为高低,而是要遵循一定的规则去破阵。除非让筑基期的修士去破化神期修士布的阵,这到有可能因为对方在上头留下了神识而无法冲开,化神以下的,哪怕已是元婴,只要给我时间,我都能研究出破阵之法。”
忆上官路也随之大笑,“没错,元飞道友……”
“不敢不敢。”听他这样称呼,西陵元飞赶紧再上前一步谦逊地道:“如今在下修为跌落,已经配不起上官长老一声道友之称了,长老直呼在下名讳既可。”
上官路点点头,也不客套,直接就改了口道:“西陵元飞,仲行说得对,阵法之玄妙就在于此。他是阵法的行家,跟着老夫这么些年,修为上并没有太大长进,到是在阵法上颇有建树。且就让他随你一同去看看,实在不行,老夫再帮你想想办法。你们既然入了我飘渺宗,那便是我飘渺宗的弟子,宗门自会善待。而你说你的道侣失踪……这个宗门定会出手相助代为寻找,但也需要你提供相关的线索,比如说,那人是自己走,还是遭遇了什么危难。”
西陵元飞明白上官路的意思,他如今修为跌落,戚氏很难不被人怀疑是觉得跟着他已经没了希望,从而自己去找出路了。可这是不可能的,他仰头对上官路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她人不会不见。我虽再没什么前途了,可我们还有两个孩子,那可是两个资质很好的孩子啊!以她平日对儿女的宠爱,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把两个孩子救出来的,不可能独自一人一走了之。”
这边正说着,另一头,西陵美不知何时凑到了西陵瑶的身边,小声开口,同她道:“四妹妹,早几天前就听说二婶失踪了,我若没记错,那日最后一个见过她的,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