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樽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傻子垂下脑袋,说得可怜巴巴,“她好凶,我们村,村子里就她最凶!她是一个大恶人。她要掐死我草儿,草儿是我媳妇,我要护着她。”
傻子说得颠三倒四,夏初七狠狠一闭眼,心酸酸地为傻子的智商默了哀。原以为那晋王爷该治罪了,不料他话锋一转,却突然冷冷道:“你畏惧范氏,所以便承认是你做下的?”
“啊?”傻子愣了,他不懂。
“啊!”很多人都在同时抽气。他们懂了,却不明白为什么。
赵樽面色莫测地看着傻子,声音更凉,“你没有做过,对不对?”
这,这,这……
他在诱导傻子翻供?
夏初七疑惑地看过去,可他的目光却没有落在她的身上。郁闷的是,她的猪队友兰大傻子,再次低下头去,摇头否认了,“不!是我做下的,我讨厌范家嫂子,他打我草儿,我就要打她……”
“哗……”
有人在偷笑,有人在叹息,有人在摇头……
赵樽没有表情,像是认定了一般,嗓音低低的一叹,“这不是傻子又是什么?”说罢略略一顿,他看向范氏,加重了语气,“范氏,你说两个傻子合谋害了你,你当本王也是傻子?”
“小贱人!”
晋王爷的偏袒实在太过明显,在场中众人的惊愕中,范氏一跺脚,也不哭诉了,更顾不得她老爹交代过“不能说出来清岗县里藏匿有朝廷钦犯,以免受到株连,一切等晋王离开了之后再来处置”的话了。
她泼病犯了,哪里管得了其他?
“殿下!这个贱小淫儿就是一个朝廷钦犯,民妇有证据。”
范氏一吼,全场哗然,视线纷纷投向了夏初七。
可先发作的人,却是范氏的亲爹范从良。
“放肆!殿下面前,说什么疯话?”
大晏朝吏制严苛,当今皇帝又奉行“乱世用重典”,对待犯人刑罪俱重,动辄以杀结案,官吏如犯有失职罪,必将受到株连,丢掉乌纱帽挨板子都是小事,丢掉了小命儿也是常有的范从良警告地瞪了女儿一眼,拂了拂身上的知县官服,觍着臃肿的身子上前,向赵樽行了个跪拜大礼,恭敬道:“殿下,这妇人乃下官小女,自幼愚顽不堪,言语无状……”
赵樽一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只问范氏。
“有什么证据,还不快说?”
范氏胆怯地偷瞄了他爹一眼,声音弱了不少,“殿下,这个贱人来路不明,本不是我鎏年村人氏,为人素来奸猾狠毒,民妇昨日与她争执时,亲眼看见她的额上有一个墨刑的刺字,一定是逃匿的重犯不假,请殿下明察秋毫。”
赵樽看向夏初七低埋的头顶,眉峰微微一皱。
“你,走上前来。”
心里“咯噔”一下,夏初七心道完蛋了,目光越过人群望向了马上那个居高临下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心虚,她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明显地感觉到他视线里带了几分凉入骨髓的讥诮。
难不成这货早就认出她来了?
不该啊!那日天色昏暗,她的样子又狼狈……
为了配合自家是一个傻子的剧情,她嘴巴一扁,张开双臂就抱住傻子的脖子,一把鼻泣一把泪地蹭在他肩膀上,憋着声音哭起来,“傻子,我要回家,城里不好玩,不好玩……我们回家去吧。”
范氏一脸得意,“小贱人还装呢?再装也没有用!”说着,她迫不及待地抢前一步,抓紧夏初七的肩膀,一下子拂开了她的刘海。
“啊——”只一眼,她便倒抽了一口凉气。
夏初七额头上没有预想的刺字,只有一坨黑乎乎的东西。
“哇呀,好大一个胎记!”
“原来是个胎记啊,那范家娘子……她识字儿吗?”
“好好的小娘子,长得还成,却是被那个胎记给毁了……”
在众人的议论声里,范氏呆呆地盯住夏初七的额头,尖着嗓子喃喃自语:“不,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啊?我明明看见的,殿下,一定有鬼,一定有……我再看看。”
夏初七哪里肯让她继续看?
一扭头,她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趴在傻子的肩膀上,“哇”一声,“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引得周围的人长吁短叹着,都对着范氏指指点点。
“还不滚下去!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