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摸了摸那几条可怕的伤口,好想拿什么贴住它们。
这么深,深得让我瑟瑟发抖浑身发冷,一股似曾有过的浓重悲怆呛得眼眶发酸。
“哭什么?”白越问得淡然。
他一手抚猫,一手伸过来抹上我的眼,指头上湿漉漉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又怎么了,只能尴尬地把脸埋在掌心里:“不知道,随便哭哭。”
白越噗呲一声笑开,转而拍我的头发顶:“既然我不是活人,当然就死不了,你别搞得跟要当寡妇似的。”
“嗯,祸害遗千年,你说过的。”我抹干眼泪接过猫,还不失时机地报了一次嘴仇。
白越似乎硬是噎下这口闷气,看来他现在不打算跟我斗嘴,伸手在裤袋里掏了掏,随即扔给我一块精致的电子器件。
“快走到空旷处,输密码346648,然后按定位,再按autodiv。快!”他粗暴地指挥,我手忙脚乱地照着做完。
“这是干嘛?”
“召我老婆来接驾。”
啧,不亏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概念超跑!等本姑娘有了钱,一定要左拥右抱“娶”两位,一位专门陪我爸妈去卖菜,一位天天送我去拍戏!
可作孽的是,数分钟后等来的不是白越美貌听话的超跑老婆,而是石径深处一阵阵诡异的踱步声。
白越神色骤变,拉起正在扯衣衫打算给他包伤口的我,快速地滚身藏到树背后。
咄、咄、咄。
这脚步声极其古怪,更像是打木桩的机械音,单调又沉重,叩地震响步步惊心。
闻声不见其踪,四周风摇树影,随着这声音步步逼近,天色突兀地昏暗下来,没过数秒就暮色昏沉,本是绒草铺地树林葱郁的自然景致,霎间幻化成乱坟森立,鬼火漫天飞舞的恐怖景像。
“这是它的魇域,别怕,没什么大不了的。”白越低声一句,算是对我作了提醒。
先前聊天时,他跟我聊过“魇域”到底是什么东西。大致意思是普通鬼类其实是无法直接在阳界显身的,所以每个有点能耐的鬼会构建出属于自己的“魇域”。虽然对人类来说魇域只是鬼内心的戾气所化的幻相,但鬼物能将人掳进魇域显身恐吓或烧杀掳掠。
而且一般来说,普通的鬼物只有在自己的“魇域”里才能与尘世间的人类接触。只有拥有高阶鬼灵的才可以直接溯身阳界,不过此种鬼物大多位列阴界上层,比较爱惜羽毛,不会轻易给自己惹事。
“魇域”这玩意儿,我知道自己并非第一次接触,脑子里对它的印象不止一两次。不过现在身边有白越在,真是既安心又担心,他从刚才起一直和我谈笑风生胡扯打趣,但以苍白的脸色和忧心忡忡的眼神来看,那三条伤口远不是他想表现出来的那么微不足道。
这会儿和狠狠耍过我们一次的顾二少硬碰硬,无疑会是场局势不利的血战。
“不逃吗?”我紧握白越的手,准备只要他点头,立马扯着他撒腿狂奔。
“来不及,也没用了。”白越紧抿嘴唇,吃力地站立起来,将怀里的煤瓜塞给我。
魇域已成,挡在我们面前的大槐树莫名消失,身后是大片无路可走的乱坟堆。只有那条残旧的石径还在,悠长地伸展在黑暗中。
很显然,我们已经无处躲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只鲜红的纸灯笼,幽幽地闪现在路中央。
我无语地盯了半晌那两只一直在晃悠悠,却没有更多动作的灯笼,不由小声抱怨:“就不能换个花样吗,每次出场都是一样的特效,好想打差评!”
白越囧了脸,咧嘴打算解释点什么。
似是听到抱怨,红灯笼们忽的不晃悠了,安静地悬浮在石径中央忽闪忽闪的,像两只不怀好意的妖瞳唿唿地眨巴了数下。
一瞧这动静,白越反应灵敏地拖着我后退两步。正当以为前奏完成,主角要隆重登场时,灯笼们霍然快速飙升到半空中,像回复召唤,周遭的乱坟堆里蓦然飘悠起无数只大大小小的红灯笼,它们接踵向空中袅袅升去,将阴沉的天幕硬是映照成诡异森寒的血幕。
这些鬼气森然的灯笼漫天晃悠,配衬地上弥延至视线外的灰白坟头,简直妖魅如画的景像啊!
“说真的,求你以后没事别瞎叽歪……”白越抚额,无奈地嘀咕。
我连忙捂住自己的乌鸦嘴。人家哪会知道做鬼的会这么实诚啊,说换花样就立马给换?!再说顾二少爱点灯笼就点嘛,反正他家缺人缺德就是不缺钱。
“来了。”白越凝沉神色,将手护在腹前呈戒备状。
我瞪眼望去,发现哆哆震响中的幽深石径上还是空空如也,并没有出现顾二少的鬼影。
“架势摆得够大了,它为什么还不出来?”
“啧,看上面!”白越不耐烦地捏住我的下巴往上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