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他意志的人一个个不得好死,而那些唯利是图的宵小却层出不穷,这究竟是多么悲凉无奈的事?
青柏擦擦眼角,问:“相爷,我们该怎么办?”
白惟墉深吸一口气,神色已恢复从容。
而这份从容并不等于软弱可欺,只需一道目光,便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传递出来。
他并没有刻意而为之,只因数十年的宦海沉浮,身居高位沉淀出来的气质。
他说:“白家满门英烈,儿孙怎可堕先人风骨?戍卫疆土,保护百姓,依旧是我们白家践行下去,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宗旨。”
“这一辈子,我都把东陵的事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甚至高过生命。但这一次,我要护住仅剩的血脉,也要护住一家老小……”
青柏颤着手抚过信件,他的手指在写着白璟幸存的字里行间反复摩挲:“相爷,您准备怎么做?”
白惟墉淡声说话,声音没有刻意咬准,但却听得出坚硬如铁的意味:“七郎或许还活着,但只要没找到他的一日,我们权当他已经死了,这才是对他最好的帮助。”
“想要护住白家不至于覆灭,想要护住明微,让她可以安心光复山河,以往那一套行不通了。”
“那李贤昭与秦丰业有着裙带关系吧?呵呵,真是蛇鼠一窝,秦丰业也得意太久了,该杀杀他的锐气。”
青柏不明白:“相爷,我们没有证据。”
白惟墉双目掀起:“他们害人尚且不需要理由,我们讨个公道又岂能依靠证据?”
“这次就拿他李家开刀,给秦丰业找点事情做,免得他往边疆动手脚,给明微使绊子。”
青柏又问:“那上头呢?纵容这一切,眼盲心瞎的不是上头么?”
白惟墉道:“上头接到城池收复的消息,他未必会欢喜,只怕会更忌惮我们白家,但要是有他信得过的人能告诉他,利用我们白家把城池收复后再动手,他不会不同意。”
青柏恍然大悟:“看来相爷早已成竹在胸。”
白惟墉唏嘘不已:“以往老夫一心为国,为了平衡朝野的关系,不屑于弄权,也看不上那些波诡云谲的倾轧手段,但不代表老夫不会!”
“青柏,研磨……”
青柏妥帖地收好信件,然后细细把磨研开。
看砚台里的墨汁越积越多,青柏由衷地笑了。
相爷身怀宰执之能,家国天下都是束缚他手脚的绳索,以至于承受丧子丧孙之痛时会被逼上绝路。
然而一旦这些禁锢的绳索被解开,那片障目的叶子被拂去,就算被逼上绝路的老人,也能够游刃有余大展拳脚。
谁都不能忘记,这是个辅佐了三位帝王的丞相,而不是待宰的羔羊。
青柏也知晓,是五公子幸存的消息以及七公子可能还活着一事,给了相爷动力。
正因为知晓,他才越发感叹大姑娘真是了不得。
他坚信,这个家倒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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