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捕头继续道,“说是有一天大半夜,那小绣娘从半夜溜出去,回来的时候很不对劲。她对人说是去了一趟茅房,可同室的绣娘却发现,她的鞋底沾了点土。这绣房附近,必须一尘不染,哪怕是绣娘们的房间,也都是打扫得干干净净,地面上不是铺了砖就是铺的木板。”
“言外之意,不是去茅房。”安康生道。
罗捕头颔首,“茅房就在她们住的位置后面,我特别去看过了,根本沾不着土,这绣庄里唯一有土的地方,那就是后花园。所以大家都说,她是跟人有约,去了后花园。”
“那就是说,这个跟她半夜里私会的男子,就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靳月不解,紧了紧手中的花生,“可若是若是如此,为什么要杀死他们母子呢?一尸两命,何其残忍。”
“我问过当夜守值的家丁和护院,他们都说第二天早上没瞧见什么异常,若非得找出点什么,那唯一的异常就是半夜里有猫叫。”罗捕头低头剥着手里的花生,“要知道,绣庄里不许养猫狗,怕万一踩踏了绣品,有些东西都是客人打样定制的,坏了可就交不上货,是要赔一大笔银子的。”
“猫?”
“猫?”
安康生和靳月,几乎是异口同声。
罗捕头嚼花生的动作微微一滞,被二人不约而同的表情,给惊了一下,“是、是啊!是猫叫声,有、有什么问题吗?”
“猫……”靳月掀了眼皮,瞧着对面的安康生,心里直打鼓。
“又是猫!”安康生苦笑两声,“这是跟猫杠上了?猫招谁惹谁了,摊上这么多的事儿。”
大概是回过味儿来了,罗捕头心下一惊,“你是说……”
“罢了。”安康生拧着眉,瞧一眼心事重重的靳月,“可能只是巧合!”
靳月佯装无事的挤出笑容,“自然是巧合,除非这猫成精了!”
马车出了城,停在了林子里。
下了车,早已有人等候。
虞戍阳领着两名镖师,从林深处走来,待近至跟前,冲着众人拱手,“诸位,虞某已等候多时。”
“有什么发现吗?”安康生问。
虞戍阳摇摇头,视线从靳月身上掠过,“还是跟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现,山坳里和前面山脚下有村庄,咱们这块,算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空白处。”
“我看你们刚才是从林子里走出来的。”靳月瞧着他们来时的方向。
“你们都没来,我就带着人四周逛了逛。”虞戍阳打眼四下,“我们出城押镖,来来回回这么多趟,都是从这儿过的,所以这一带对我们而言,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
言外之意,若是真的有什么可疑之处,他们一早就会发现。
“虞少镖头,靳捕头对附近不太熟,烦劳你领着。我们跟这附近找找,若是真的没什么可疑,便早点回去!”鉴于上次的突发事件,安康生委实心有余悸。
“好!”虞戍阳抱拳,“放心。”
“小心!”安康生意味深长的望着靳月,俄而叮嘱明珠和霜枝,“你们也小心!” 明珠和霜枝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当即颔首,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家少夫人。
“看得出来,安师爷很担心你。”虞戍阳笑了笑。
“上次在城外,有人要杀我。”靳月从地上捡了一根粗细正顺手的树枝,边走边在地上划拉。
见状,霜枝便央着明珠,给她也圻一根树枝,一则能保护少夫人,二则也能效仿少夫人,帮少夫人找痕迹。
明珠一剑便圻断了树枝,削尖了顶端递给霜枝。
傅家婢女没有佩剑的规矩,自从出了上次的杀手事件,公子便破例让明珠出府即佩剑,确保少夫人的周全。
“杀你?”虞戍阳猛地顿住脚步,不敢置信的望着她,“凶手抓住了吗?”
靳月无奈的摊手,“齿缝藏了药,抓住的都死了,唯剩下一个失血过多,到现在还没醒!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想让死,不过……”
眉心微凝,靳月若有所思的望着虞戍阳,“少镖头行走江湖,可否知道什么人擅用柳叶镖?”
“柳叶镖乃是江湖人常用的暗器,不足为奇。”虞戍阳解释,“怎么,要杀你的凶手,用的是柳叶镖。”
“你见过这个吗?”靳月从随身小包里将柳叶镖取出,犹豫着递给了虞戍阳,“我总觉得此物应该来源于江湖。”
虞戍阳恭敬的接过,光亮从树梢斑驳落下,掌心里的柳叶镖,银光瑟瑟,锐口极为锋利。粗粝的指腹,狠狠抚过锐口,眸光陡然微滞,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慌忙走到光亮处,狠狠搓了一下眼睛,反复验看锐口处位置,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愈发难看,“怎么可能?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
靳月疑惑,不解的回看霜枝和明珠。
霜枝满脸狐疑,眸中迷惑。
倒是明珠,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虞戍阳,紧紧握着手中剑,手背上青筋微起,连指关节都泛起了瘆人的青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