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书给李正阳的同学叫赵庭林,李正阳叫他赵小二,住得离他们家有点远。
到了人家家门口,门半开着,李正阳没敲门也没直接进去。
在小清河村这疙瘩也不兴敲门的,一般都隔着很大的院子,声可互闻,你在那敲,谁知道是敲哪家门,是砍柴呢还是做木工呐。
他双手拢在嘴边充当喇叭,却没有大声喊,只是用气声喊着:“赵小二!赵小二!”
李茹觉得奇怪:“为什么不能喊出声啊?有啥好怕的?”
李正阳“嘘”了一声,说:“你不知道,他家爸妈老严肃了,都不带笑一下的,我每次来找他都不敢大声说话,就怕把他爸妈给招来了!”
“嗨,怎么能怪人家,没准是你自己不招人待见吧,像我,去到哪人家都是拿出好吃的好喝的招待着,见到我都可慈祥可高兴了。”李茹趁机损他。
“那是见你跟一霸王鸡似的,人家怕你一喷火把人家屋都烧喽,可不得撒把饲料安抚安抚你。”
“去!你才吃饲料!你才是鸡!”
“嘘!小声点儿,待会儿真把人爸妈招来了,那你就高兴了,到时别说拜师学艺了,门都不让你进。”
李正阳压着嗓子喊了两声,隔了会儿,又叫了一声,这回终于有人应了。
隔着大门和院子,一间看起来像灶房的屋子走出来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拿着捞火棍。
他也没隔着院子喊,而是小跑着过来跟他们说:“正阳你来了,你等一等,我在烧火呢!一会儿就好。”
说完就又跑回去了。
李茹和李正阳对视了一眼,似乎有点明白刚刚说的是啥意思了,在自己家里都这么小心又小声的,看来这人家还真不一般。
等赵小二终于可以出来,李正阳就给他介绍说:“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妹妹,我带她来找你哥讨论学习来了,你哥呢?”
赵小二有着农村男孩少见的白皮肤,看着就很少出家门玩,都不知和李正阳这样的人是怎么搭上边的。
他听到是要找他哥,倒是表情活跃了点,苦着脸说:“啊?要找我哥啊,他今天到镇上替我娘抓药去了,估计天黑前才能回。”
李茹心里暗叹来得不巧。
赵小二又说:“再说我哥那脾气,我可不敢保证他肯教,他把书全都锁到阁楼去了,我还是偷偷去把书拿出来的。我哥之前在爸妈面前说过他再也不会学习了。后来几次有人问他读书上学的事,他都不理人。”
李茹默默看李正阳一眼。李正阳连忙打哈哈说:“怎么会呢?你哥是自己不想学了,但是教教别人应该没所谓吧?要不学那么多不白学了……”
李茹连忙在背后扭了一下李正阳的手,笑着对赵小二说:
“行,那你哥下次在家的时候,我们再来试试吧!你放心,我会先不让你哥知道我借了他的书的,尽量不给你添麻烦!你哥愿意教我当然高兴,不愿意也没啥的,拜师总讲究你情我愿嘛。”
李茹回头给李正阳一个眼色,李正阳只好也笑着说:“那就麻烦你了赵小二,那你哥最近一般什么时候在家?在忙什么?”
赵小二挠挠头:“平时早上□□点的时候会出门,下午四五点回家。然后就呆在屋里很少出来,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李茹见他频频回头看伙房,心知人家还有事,于是告辞:“行,那到时再说吧,那我们就先走了啊。谢谢你了。”
告别了赵小二,直到走了大老远,李茹才舒了口气,感觉终于能不压着声音和气息小心翼翼地说话了。
“这家人,怎么说呢,怎么感觉那么家教森严呢。他父母做什么的?”她顺手在树上拉下来一根枯萎的藤,边说边往上缠着枝条。
李正阳捡了根树枝乱抽打路边的草丛,不太在意地说:“还能做什么,就跟咱爸妈一样,耕地种田呗。”
“那气氛怎么那样呢?”
“听说是以前亲戚里出过什么事吧,就变得比较低调了。”
李茹听这么一说,似乎也有点能理解了,这种事好像在这时也不出奇,低调谨慎一点也总没错。
只是——
她在背后举起树藤就去戳李正阳后背,李正阳“啊”一声发出惨叫:
“干嘛偷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