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夫人连连冲程锦容使眼色,竭力放柔声音:“锦容,别胡闹,免得惹你舅舅不高兴。”
一个唱红脸,一个来唱白脸了。
十余年来,这对夫妻“齐心合力”,以伪善的脸孔哄得她深信不疑。换做以前,她早已乖乖退让。
程锦容心中冷笑连连,面上适时地露出些许委屈:“锦容自问没说错什么,也没做错什么。为何舅舅这般恼怒不快?舅母张口说我胡闹,又是何道理?”
永安侯右眉极快速地抖动了一下。
熟知他性情脾气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即将发怒前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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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锦容视而不见,说了下去:“我在永安侯府一住十余年,承蒙舅舅舅母细心照拂照料。如今,我及笄将至,委实无颜在永安侯府继续住下去了。明日我就回程家。”
“日后,舅舅舅母想我了,打发人去程家送个信,我定会登门探望。”
这是打算彻底搬出裴家了!
永安侯右眉再次抖动,目光锐利如刀,声音中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霸气:“你自小在裴家长大,在我心里,和裴家女儿无异。”
“回什么程家?我不准!”
……
还在用“好舅舅”的伪善嘴脸来哄骗她。
看着永安侯虚伪之极的脸孔,程锦容阵阵反胃作呕。
她神色微敛,淡淡说道:“我娘死的早,我爹是军医,无暇照顾于我。不过,这些年,我爹的俸禄和赏银都送来了裴家,程家每年也送来不少银子,供我衣食用度。还有皇后娘娘……”
说到“皇后娘娘”四个字,程锦容顿了一顿,抬眼看向永安侯夫妇。
那双眼眸,亮如明镜,似能清晰地映出人心中最隐晦的秘密。
永安侯夫人面色微变,心跳倏忽加快。
永安侯的城府比永安侯夫人深沉得多,面上不见半分异色,眉头甚至皱得更紧了些:“皇后娘娘如何?”
程锦容紧紧盯着永安侯,不疾不徐地说了下去:“皇后娘娘每年都有厚赏,金银玉器绫罗绸缎簪钗首饰,样样齐全,足够我平日穿戴。”
“我虽寄住在侯府,却也不是无人过问。”
短短几句话,听得永安侯夫人心惊肉跳,飞快地看了永安侯一眼。
这个程锦容,往日最是温顺乖巧。今日伶牙俐齿,句句别有所指。
该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吧……
永安侯显然也生了疑心,锐利如刀的目光在程锦容美丽清艳的脸庞上一寸寸刮过:“锦容,你今日怎么忽然提起皇后娘娘来了?”
程望每个月都送厚厚的一摞家书,赚的俸禄赏银也都送至裴家。程家每年也送不少的银子来。
这些事瞒不过程锦容,也无人隐瞒。
裴皇后的“厚赏”,是给裴家的。永安侯夫人留下大半。适合少女的衣料首饰香料脂粉之类,多是给了裴绣和程锦容。
这些年,程锦容只以为是他们夫妇疼爱她之故。毕竟,裴皇后深居宫中,程锦容从未见过这位身份尊贵的“姨母”。所谓偏爱,也无从说起。
所有送到畅春院的东西,都被永安侯夫人亲自一一仔细检查过。绝不会夹带只字片语。
到底是哪里出了疏漏?
为何程锦容今日一口一个皇后娘娘?
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我就是随口一提罢了,舅舅怎么这般紧张?”程锦容一脸的讶然不解:“莫非我不能提起皇后娘娘?”
永安侯:“……”
似有一根尖锐的刺卡在了喉咙里。
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就在此时,一个丫鬟匆匆进来禀报:“启禀侯爷和夫人,程夫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