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田雨还无法想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这些年她早就习惯了不相信小概率事件,但是奇迹还是发生了。她与郑汲清之间没有密码,没有沟通的基础,只有一个很多年前,如儿戏一般的约定,以至于竟然成为了无法破译的密码。所以这件事何止神奇,简直还有些浪漫。她有些沉迷在,难以自拔。
当然沉迷只是片刻,她很快恢复了冷静。在等待郑汲清回复的时间内,姐妹两人又复盘了最近的所有行动,看看有没有可能被敌人利用的漏洞。
首先,从杂志社找到这里,杜衡认为完全不可能,因为这首诗是田雨用假名发表的。也没有经过邮局,投稿时她带着鸭舌帽,围巾蒙到脸上,手上戴了手套。她趁着巷子里没人走近投稿箱,飞快地塞进信封,然后转身离开。日本人弄到她的稿件,也采集不到指纹。
其次最有效的安全措施在于两人都搬了家,即便某个她们没想到的环节出现了纰漏,敌人的线索也会断在那里,无法进一步找到她们。
杜衡对目下的安全处境,远比田雨淡定,她目高于顶,自信整个行动严丝合缝,毫无纰漏。她甚至觉得,杜衡的谨慎,让整件事耽误了太久,早交给自已早了结了。
两人一根接着一根抽烟,聊着不着边际的话题,等着重庆的回应。
凌晨时分,熟悉的敲击的电键手法出现了。起初仍然是一些加密通讯,那不是发给田雨的,但是田雨能分辨出那是郑汲清在发报。
在所有电报完成后,停了10分钟。他发送了一条没有任何加密的电文。使用了XMHBRIV的呼号。
电文如下:
77已收到,事态了解。我会带着红色围巾。88
电文以77开头,88结尾。
虽然任何人都可以收到这一条,但是没有人能够听懂他说了什么,除了田雨。
杜衡也在挠头,她跟着田雨学习收发报,能够听懂字面那些英文的意思。但是搞不懂内在含义。
“唉……什么意思?”杜衡问。
“他是说,他会来。”
田雨用平静的声音说道,眸子里闪着泪光。
“也就是说,他会在老地方出现?在那座码头?”
“一定是那里,十六铺38号栈桥。”
“但是没有提及时间?”
“他没提,一定就是那一年的同一天。如果在电报里提到时间,容易被敌人猜到意图。”
“同一天是哪天?”
“我想不起来了。。”
“发报问他?”
田雨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发报询问。
她在接到电报15分钟后,发出询问电文,问了几遍。但是均没有回复。显然对方没有收到,如果意义不清,对方至少该有反应。看来是天线问题。她检查了一遍天线,发现馈线断了。大概是上次发报,在杜衡的窄屋子里,强行把六节的刚性天线扭曲展开造成的。这可糟了,没人会修这个东西,又没地方买。
眼下最大的一桩麻烦,如果对方无法确认发出消息,这里收到,他有可能就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