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惊秋的手没有如往常那般触碰到温热的身躯,反而只能碰到一片冰凉。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指尖传来微凉的空气,正值夏天,但他们所处巷子的最深处,这里夜晚寒冷,楚惊秋身上盖着的还是薄薄的毛毯。
即便如此,段衍身上的体温依旧是很低,堪比腊月的冰雪,每次触碰段衍的手脚,都会让楚惊秋浑身一抖,他认命般的,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把段衍的手脚捂着,平日里也经常煮养身回血的汤,让段衍灌下去。
明明在睡觉前,他还是捂着段衍的手脚,结果第二天一起来,会变成他侧着身体,头枕着段衍的手,整个人蜷缩在段衍的怀里,背后抵靠着段衍的胸膛,耳畔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刚一开始楚惊秋还会红着脸挣扎着从段衍的怀里出来,直到后面段衍给他看了一段视频。
凌晨的时间,段衍的手机正在录视频,在视频里面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他先是改变了捂着段衍手脚的姿势,而后往旁边翻滚着,也许是动作太大,原本正在熟睡的段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给楚惊秋掖好了被角,随后调整了姿势,端端正正的躺着,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刚要再次入睡。
看到这里的时候,楚惊秋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段衍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往下看。
开着二倍速的视频,在一个小时候,楚惊秋看见原本侧躺的身子动了,他先是踢开了被子,然后一脚踹到了旁边段衍的身上,段衍的脚被他踹到了墙上,发出碰撞的声音,给正在看视频的楚惊秋吓了一跳。
下一秒,他看见自己,很熟练的滚进了段衍的怀里,似乎不满意自己找的位置,强硬的把脑袋埋在段衍的领口处,嗅了几下,这才嘟囔着睡了过去。
楚惊秋看完视频,面色已然绯红,对上段衍似笑非笑的神情,脚底抹油一般的溜了出去。
打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提过这个事情,只是第二天依旧会在段衍的怀中醒来的时候,他也已经习惯了,有时候还会轻轻蹭几下段衍的肌肤,滑嫩的肌肤触感格外好,让楚惊秋愉悦的眯起了眼。
而此刻——
楚惊秋惊坐起身,床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他的身旁哪还有段衍的身影,只有盖在他身上的被角依旧是整齐如初的。
楚惊秋摸黑着拿起了床头充电的手机,上面显示着时间——2:30
他眉心紧紧拧着,段衍的脚受伤,手上打着石膏,连日常生活都需要楚惊秋来照顾,这大半夜的还会跑到哪里去呢?
忽然,从门外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楚惊秋的心头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他摒住呼吸,耳朵贴在墙上,他们房子小,隔音效果不好,但凡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可以听见。
门外的声音渐行渐远,时而听得清楚,时而听的很模糊,似乎是两个人在争吵,但距离有点远,听的不太真切。
“啪——”
似乎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发出剧烈碰撞的声音,楚惊秋眉心一跳,连鞋都顾不得穿,赤脚着站在冰凉的地板上,他猛然打开了门。
客厅静悄悄的,整个空间都是漆黑无比,但楚惊秋依稀可以透过窗外照射而来的稀薄的月光,看清了门是虚掩的。
他房间的门或许可能是虚掩,但在深夜的时刻,按照楚惊秋的性格一定会反锁门,除了楚澄有钥匙以外,除非是找人撞门,否则楚惊秋是绝对不可能虚掩着门。
楚惊秋的目光从虚掩的门,顺着月光的照耀,整个人宛若坠入冰窖一般,手脚发冷,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仿佛跌入虚无的空洞之中,伸手不见五指,整个人往下失重般的坠落下去。
只见原本整洁的客厅,此刻像是被洗劫了般,茶几上的花瓶翻到着,水流落了一地,百合的花瓣落了一地,粉嫩的花瓣七零八落的洒落一地,连带着百合的花梗都截断了几段。
在沙发上的抱枕东倒西歪,似乎是战场上的残兵,有的甚至被撕扯出了几个口子,露出里面的棉花。
在沙发的角落,赫然躺着一个烟灰缸,烟灰缸翻倒在地上,里面堆满的烟蒂扑满了整个客厅的地面,整个客厅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整个客厅被无序和混乱所填满,楚惊秋站在房间的门口,脚步挪不开半步,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下脚,更何况他还是赤着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
在看到烟头的那一刻,楚惊秋惊得转身去看向厨房,果不其然,在厨房的餐桌上零七八落的倒着几个酒瓶子,在客厅里,不仅弥漫着烟头的味道,还浓重的飘着酒气,楚惊秋咬紧了下唇,在门把手上的手臂青筋暴起。
在看到烟头和酒瓶的那一瞬间,楚惊秋立刻就知道了造成这副景象的人是谁。
自从段衍进入家里之后,楚澄就变得很奇怪。
既便他没有上班,在家里也是光着膀子,在段衍的面前晃悠。
有一回,楚惊秋做好了饭菜,在他转身的那刻,他清晰的看见了在木桌底下,楚澄的腿不断的往段衍的身上蹭,段衍蹙着眉头,冷着面色往旁边退,等楚惊秋端上了饭,他才收回了自己的动作,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似的,依旧脸上绽开出灿烂的笑脸,和楚惊秋分享自己在工作之中的有趣的事情。
楚惊秋以为只是一次意外,并没有深度的去思考楚澄这么做的理由,只是多了个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