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娘的放屁!沈君予不过区区一个巡察使,有什么权力封锁亲王的寝宫!”郁明卓气得只想奔出去揍他,却被寒英紧紧握住了手腕。此刻一切不明朗,若有冲突难免会被陆保坤抓住造势。
只见陆保坤从袖里掏出一块金黄的令牌,高举过头顶:“此令乃先皇亲赐‘金科令’!见金科令者如见陛下本尊,可调动五百皇家军队!如有违者,斩立决!西疆军听令,速速退至碧霄宫墙之外,不得踏入半步!”
严翊川与郁明卓不明白,寒英和殿内的谢凌安却闻言一惊。“金科令”乃皇帝的报恩之礼,是皇家最重的赏赐,自大梁开国至今只有两枚,一旦起用一次便作废,族内世代传承。然金科令乃是铁律,任谁持牌皆可号令官兵,因而被天下有心人频频惦记。为保性命,那两枚金科令的所有者至今没有声张,人们纷纷猜疑是沈、郭、令、邓、萧五家其中之二。然几十年过去了,金科令至今没有现世,人们的兴趣也逐渐衰退。
没成想,就今日被沈君予这般轻易地亮了出来。在场的西疆军面面相觑,知情者刷地白了脸,不知情者茫然无措,皆不知该退不该退。
“什么狗屁调令,没听过!姓陆的,你少在这狗仗人势,拿块黄金就当令箭!你算什么东西,王八成精也配在这里叫嚣?”郁明卓怒吼道。
“本官正是睿亲王通敌叛国的证人之一!当然有权力让你们这些人都退下!”陆保坤怒喝道,尖锐的声音乘风刺进在场的每一个人耳朵里,嗡嗡作响。
此言一出,满庭哗然。一众西疆士兵目瞪口呆地僵在原地,一时间全然不知道怎么将“睿亲王”和“通敌叛国”四字联系在一起。
陆保坤身后的军队骤然齐齐向前逼近了一步,铁盔甲胄如闷雷般发出可怖的巨响,惊得墙根下野猫逃窜。
殿内仍然没有声响,严翊川蹙眉,高声喊道:“你要污蔑王爷通敌叛国,好歹拿出些勉强像样的证据!少单凭一张狗嘴就在此地狂吠!”
陆保坤怒火中烧,颐指气使:“你要证据,有的是!严中郎莫急着把你主子送上黄泉路!一会儿沈大人就会亲自来此地,将睿亲王的滔天之罪一一揭示与尔等听!介时真相大白于天下,看尔等如何还敢叫嚣!”
众人怒火万丈,剑拔弩张到了极点,除了粗鄙的谩骂,却再对峙不出什么。
屋内的谢凌安盯着窗纸上的花纹,背对着前厅伫立,静静地听着殿外的争吵,默不作声。
半晌,他的嘴角倏地扬起一抹浅笑,眼里的寒光意味深长。他不禁抬手,指腹轻抚过窗纸上彩绘的花瓣,酥酥麻麻的,不留痕迹。
倏地,他们猛然抬眼,眼里寒光凛冽,锐利而冷酷。
“花开了。”
谢凌安垂眸凝视指下的艳色,不由得出神。
“终于可以摘了。”
一个时辰后,沈君予总算出现在碧霄殿。他面容极其憔悴,似是一瞬之间经历了惊天骇浪般恹恹若绝。
旁人站在廊下等待说法,郁明卓想要上前质问却被寒英拉住。沈君予瞥了他们一眼,不言不语,径自推开门向殿内走去。
内殿里,谢凌安依旧没有束发,懒懒地躺在铺了金丝软垫的藤椅上,轻轻晃啊晃。
“终于来了,”谢凌安出声道,缓缓睁了眼,点他:“沈大人好威风,一块金科令便让本王的兵马束手无策,这也得感谢陆大人是不是?”
沈君予紧紧地盯着他,心绪难平:“若非陆大人慷慨相助,我沈君予也发现不了你这丑恶嘴脸!王爷,何至于此啊!”
谢凌安跷一脚,架腿而坐,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面容却严肃:“我丑不丑恶先另说,沈大人此举可足够算得上是滥用私权、犯上作乱啊!金科令可调五百官兵不假,但没许你带兵围攻亲王寝殿!”
“我自然晓得!”沈君予有些压抑不住地咆哮,“僭越之罪我自会像皇上禀明,该受的该罚的我都愿意承担!就算是要以命来偿。。。。。。我也认了!无论如何,我绝不会让你这个叛国贼再有任何机会联合边丘,对我大梁国土有一丝一毫的威胁!以我一人之命换陛下看清你的真面目,换大梁一世安泰,值得!”
“叛、国、贼,”谢凌安重重咬着这三字,脸上有鄙薄之色,“空口白话,也敢给本王下定论?”
“我沈君予办事,向来有几分证据说几分话,”沈君予从袖管里掏出两张字条,拎到谢凌安眼前,“王爷自己看吧,你的东西,你自己最熟悉。”
谢凌安目光掠过那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字条,并不意外,却还是凑近了看,一张写着“郁获罪被撤,西疆拟临阵换将”,另一张写着“再调一万西疆军来”。
谢凌安蹙眉,心道果然是蝇头小楷,和陆保坤平日书写的篆书截然不同。陆保坤的篆书书法是出了名的,就连呈给皇帝的奏章也是用篆书所写,极易辨认。然而这纸上的字迹却是迥乎不同。
沈君予见谢凌安蹙眉,当他是被揭穿阴谋的心慌,却听他镇静道:“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本王不明白。”
第79章黑痣
沈君予怒喝道:“王爷,你还不承认吗?一张是乌尼桑手里的纸条,一张是从你房里搜出来的!私通外敌,延误战机,王爷,这不都是你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