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弹如雨,非刀枪能避,寒英一时间无法进攻,回头扫了一圈,意识到欧罗火铳进攻的最远射程不过到自己这儿,遂高声喊道:“郁姐!”
“来了!”此刻正策马冲杀的郁明卓猛地一夹马腹,冲向寒英这片最为密集的火力网。战场之上,她和寒英只是最契合的搭档,仅此而已。
欧罗军围拢的速度愈发快,如乌云一般直压过来,遮天蔽日,叫人喘不上气。寒英旋即将手中一支火铳奋力一抛,扔向郁明卓:“接着————”
郁明卓从马上一跃而起,却距离太远没接到,她旋即要只身向前跑到捡那把火铳。
“别往前!他们的火铳能打到那里!”寒英疾呼。
欧罗军不断逼近,马上就要逼至眼前,寒英旋即倾尽全力,将两支火铳先后抛了出去。
郁明卓即刻一跃而起,稳稳当当接住了两支火铳。
寒英眼中闪过欣慰之色:
此役,他的任务要完成了。
寒英感觉自己的右臂像是因方才用力过度,脱臼了,无力再扔出第四支火铳。眼看着欧罗炮火将至,他旋即高声喝道:“南突!”
一声短促的号令,众将士立刻向南突围。
欧罗左侧的列阵旋即扭转方向,将枪口对向南突的将士。须臾之间,疲于迎战的梁军如坍塌的墙体一般,成片成片地倒下去,毫无招架之力。
寒英来不及思索,他挥不动枪,便强忍着双臂的疼痛,怀里抱着最后一支火铳,不顾一切地向左侧扑过去。
“轰轰轰——”
一瞬之间,簌簌之声不绝于耳,子弹呼啸而来,连着铠甲的铁片深深嵌入了他的身体!寒英的披风被喷出的火风扬起,上衣瞬间被殷红浸透。
四面八方的列阵仍在不断爆发出阵阵巨响,方才扭转向南面的列阵立刻放弃攻打南突之军。擒贼先擒王,欧罗军见机迅疾调转枪口,对准梁军的主帅寒英。
寒英捂着胸前的血洞颓然跪下,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从战袍上倾泻而下,一直坠到脚踝处殷红的石榴石上。
远处的郁明卓僵在原地,她从未在战场上见过这般姿态的寒英。
怎么可能。。。。。。
她一直以为先倒下的会是自己,怎么会是阿英。。。。。。。
她旋即肝肠寸断:“阿英——”她向寒英奔来,却被不知从何处涌上来的欧罗兵团团围住。
“寒将军——”身侧的众将士大放悲声,盛怒之下,三下五除二将眼前分神的火铳兵剁碎。
此刻的寒英已是动弹不得,他艰难地呼吸着,空气变成了腥甜的液体。
一部分将士围过来,想要将寒英簇拥,替他抵挡着周围的兵戈。
“别过来。。。。。。。接着南突!”寒英一手捂着近乎空洞的胸口,一手拄地,似有微风穿膛而过,并不疼。
他颤抖着手,将最后一支火铳勉强塞到扑倒在他身边的梁军手中:“给郁将军。。。。。。!”
那将士伸手去接,下一瞬却被子弹穿膛而过,倒了下去。后面的将士彼此掩护着来捡,一路浴血,方才成功取得。
最后的将士抱着火铳,交给郁明卓后便跌倒尘埃,再也不动,细看身子已是支离破碎。
几近疯狂的郁明卓将周遭的欧罗军悉数斩尽,却不想再管她怀里奋力保护的火铳分毫。她只想奔向前去,奔到寒英的身边,将他身上的血窟窿全部堵住。
这些破铜烂铁哪比得上寒弟的性命!
梁帝的性命哪里比得上寒弟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