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轮椅上的人,兰生愕然。
南月凌大声道,“是你?!”
那人青苍面,瘦现骨,眼都无力睁,正是病得好似明天就要嗝屁的桌友公子。
他听见南月凌的声音,脸上有一丝笑意,“是桌友姑娘的弟弟。”无需睁眼已听出是谁,“平掌事说客人是兰姓姑娘,想来桌友姑娘也在。”
兰生惊讶之后朗然回应,“那日公子为一批古香木赶回去,原来竟是锦绣山庄少东,失敬。”她无意中认识了帝都最大的建材商,折扣能大大地拿吧?得端正态度!
“小女子兰生,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南月什么的。边儿去!
“在下亦想不到兰姑娘成了锦绣庄的客人。我姓景,单名一个荻字,幸会了。”时隔数月,才相互交换名字,虽然他早知她是谁。南月兰生,一个帝都贵族的私语中出现渐频繁的名字。她不报南月,他就不当她是大国师之女。
警笛?兰生抿嘴忍俊不止,在对方侧耳好奇的神情中撒谎,“好名字!”
“好在何处?”草字头,春夏命。以此换人长命。却无成果。
警笛呜哇呜。谁敢挡路?前路一条笔直宽敞,富贵无穷无尽,多好!
兰生但道,“荻花荡。根长存,四季交替,年年复生,为少东家取名的父母用心良苦。”说起来,姓景——啊!
她这回反应还算及时,“我曾见过一位景姓商人,精明无比,还有一双睿眼一颗智心。”瑶镇那位美女银子双收的胖老板和眼前的病公子有关系吗?
“胖子?”景荻问。
他虽不咳,但气虚体弱。一不留神就会错过他的声音。然而,兰生听得很清楚,因为周围太静了。
“是不瘦。”肥,却不可笑,是让她印象极其深刻的人。明明和小霸王混在一起。又似乎与奸猾格格不入。
“那应该就是我叔父。”景荻嘴角微扯,丑笑,“本来家里的生意一直是他管的,但这些年奔波忙碌疏忽了身体,突然病倒,不得不回祖家休养去,让我接手这摊子烦事。”
兰生想起胖老板满脸油光,觉得不是忙病,而是吃出来的毛病,却也不好说,“你叔叔的病难道比你还糟——对不住,失言。”
景荻仍笑,脸皮皱巴,却让兰生感觉到善意,“也是没法子,景家只剩他和我。叔父说,我至少还年轻。好在下面的人都能干,我操心不多。”
一百两的生意都亲自出来谈,还操心不多?兰生不敢苟同。她自觉精力有限智力有限,所以很多事情能将就就将就,专注最擅长的领域。不过,叔父能把这么大的生意全交给病侄,是不是说明病侄有救?
“少东家这病会好的。”不忌讳谈,兰生给予衷心祝愿。
“每见姑娘一回,病就好似一分,全借了你的吉言。”景荻淡淡收了笑,不是不高兴,而是累了,“兰姑娘,谈谈这笔买卖吧。”
“正有此意。”兰生道。
“烦请兰姑娘帮我推起这木椅,我俩可边看边谈。”景荻单手拍轮椅把。
“公子,还是红豆推着吧,兰姑娘可专心同您说话。”景荻身后的窈窕女子柔声说道。
这就是红豆?身姿美好,细眉墨眼,俏生生的灵秀气质。
兰生看过红豆,目光缓慢落在木轮椅上,迟反应道,“我以为公子只是无力行走,却原来是残肢。”
红豆和平掌事同时一头黑线,有这么说话的吗?但两人听到了公子一声笑。
“残肢不怕,就怕残了一张嘴,笨得不会说话,赚不到兰姑娘的银子。”
景氏,并非百年传承的那些名商贵贾,但这十年间的崛起令任何商人都不能小觑,暴发户是也。而暴发户,除了财大气粗,让人往往忽略的是卓绝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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