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劝说道:“你小心点,鬼这东西即使不害人,可它们阴气太盛,你长久接触它们难免阳气虚弱,到时候容易生病事小,被一些恶鬼厉鬼的盯上可就麻烦了。”
苏南还是一脸无所谓,他笑道:“人生自古谁无死?我先忧兄长既然不惧死亡,我自然同样不惧。”
王七麟诧异的看着他道:“你的心态很不对啊。”
苏南笑着摆摆手,问道:“大人们找我不是想要帮我驱鬼的吧?”
王七麟说道:“我想找你问问冯亮的一些事,首先冯亮死后有没有给你写过信?其次冯亮死后你有没有梦见他?”
苏南说道:“有,都有。”
他打开一个匣子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说道:“先忧兄长失踪第三日,也就是发现他尸首的那一日,有个老先生送来这么一封信,信是我先忧兄长写来的。”
王七麟问道:“老头身上有一股羊膻味?”
苏南点点头。
王七麟又问道:“他的样貌穿着你还有印象吗?”
苏南又点点头:“面庞漆黑、满脸皱纹,大约与我差不多高,但他是伛偻着腰的,所以实际上他应该比我要更高一些,口音很怪,不是本地口音……”
王七麟再次与徐大对视。
他们碰到的那牧羊老人也是这个样子!
阴差没有骗他们,只是牧羊老人很会演戏,把他们三个给玩弄了!
主要是他们没有防备这样一个老人,谢蛤蟆试探过他的,并没有发现他有修为,所以才放松了警惕。
王七麟拆开信封,里面也是一张黄表纸,上面同样有一句诗: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徐大念完说道,“这两句都出自李太白的《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正是全诗开篇两句。”
王七麟看向黄表纸问道:“苏秀才,冯亮给你写这句诗,有什么含义吗?”
苏南摇头道:“我不知道,或许是说他得到了大机缘吧,你不是问我有没有梦见过先忧兄长吗?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
王七麟说道:“我们知道的很少,只知道还有一些人也梦见过冯亮,所以我想知道冯亮在梦里与你说了什么?”
苏南面露恍惚之色,他走到窗前扶着窗台缓缓说道:“那天的梦很真实,一个很好的天气,先忧兄长推门而入,邀请我去市井之间走走。”
“我们从天枢镇开始,在七镇之间转了起来,期间就是随口攀谈。其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是先忧兄长告诉我说,这平阳府虽大、人口虽多,却只有我一个、一个真心朋友,那武景朝并非是真心待他,对他的好有目的,是弥补一些亏欠罢了。”
“那一日很好,阳光很好,一切都很好。先忧兄长主动牵起我的手,我们在七镇散步,聊诗词、聊功名、聊人间种种。最后先忧兄长与我说,他要离开平阳府了,永远不再回来。”
“他说他下一步要去云州府见一位老友,从此出发,走遍千山万水,领略我大汉的大好河山。他还说,他一生的愿望是读万卷书,但这愿望无法达成了,不过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那他就走十万里路,去看十万里的云和月,以此来弥补人生遗憾……”
嘴里轻轻说着话,苏南时而面露甜蜜笑容、时而难过的留下眼泪,完全浸入自己的情绪世界。
等他的声音落下,徐大忽然说道:“七爷,我隐约明白了怎么回事!”
沉一哈哈大笑:“你明白个卵子,你还真把自己当它娘的秀才啦?”
徐大怒道:“大爷的秀才是真材实料考出来的!”
自从见面就风轻云淡、平静如水的苏南终于露出震惊之色:“这位大人是秀才?”
徐大不悦道:“我十八岁考出来的秀才,怎么了?”
苏南眼神直直的看向窗外,猛的坐下。
这人生,他不讲道理啊!
徐大不管他,继续向王七麟说道:“七爷,这首《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是有背景的,当初李太白因受永王之败的牵连被流放至夜郎,中途获上赦宥,去见了一位老友,他就是在见到老友后作出了这首诗。”
“所以你看,他会不会用了个什么神通,死后阴魂出窍,然后遍走天下遍见好友?我猜他给九洲各地的朋友都写了一封信,每封信上就有一句《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中的诗,从第一句开始,到最后一句结束!”
王七麟问道:“这首诗一共多少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