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云客栈的灯火微微暗了些,显然大部分人已经休息。不肯休息的,只是几个夜行人。在黑暗的角落中,若闪过的魅影。
刘府的家将和护卫虽然很多,但与这数名高手相比,似乎相差太远,竟根本就无法发现这六人的行踪。
六人似乎并不想对付刘家大小姐,他们似乎对聚云客栈极为熟悉,一入客栈,就直奔停放车辆的后院。
后院的守卫极严,因为谁都知道刘家这一趟似是大生意,既然是大生意,那钱财抑或是其他之类的东西自然不少。虽然刘家在北魏势力大得足以吓破小贼的胆,但是想打刘家主意的人并不是没有,而敢打刘家主意的人,也绝对不会是跳梁小丑,是以守护着这后院的人极多,自也不乏好手。
刘家人很自信,很自信自己的实力。也的确,刘家能立足于江湖和朝廷,声震黑白两道,自然是有其过人之处,不说别的,至少在武功之上,刘家的高手并不比尔朱家族的差,只是刘家的人很少在江湖之中出手,而刘家的敌人,见过刘家高手出手的人,早已埋骨黄土。极个别之人未死,可天下有谁会将自己的丑事外露?是以,天下间知道刘家人可怕之处的不会很多,可刘家之人却绝对不是庸手!
守候在车旁的是一个老者和两个中年汉子,还有些兵丁家将之类的紧守在四周黑暗的角落中,像是猎豹一般警惕地望着四周黑洞洞的天空,也有一部分人在院子各方四处搜寻。
六人全都停在院外,有些心惊地扫视着后院,他们深深地感觉到那潜在的杀机和危险。他们都是高手,凭着高手的直觉,就知道这个后院绝不会像别处一般松散。
六人相对望了一眼,虽然黑不见物,但谁都可以感觉得出对方心头微显的隐忧。
“啪——”一声清脆的细响打破了黑夜的静寂,是一只掉落在院中的老鼠。
“吱——”老鼠居然被钉在地上。
无声无息的箭,不知从何处发出,准确得让所有人都觉得心寒。
那是一只可悲的老鼠,不大,但却逃不过刘家的防守,那么人呢?人是否能够逃出这可怕的暗箭呢?
院子黑沉沉的,倒像是一个充满死气的坟地。有树、有花、有草,还有一口枯井。可就是没看到人,因为没有灯火。但那摆放在一起的车厢仍是分辨得清,那只是一种死亡的诱惑!
“朋友,回头是岸!”一声低沉的声音自黑沉沉的院子之中飘荡出来,倒似是来自那口枯井的井底,但谁都知道,那绝不是来自井底。
潜伏的六人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低沉而微显苍老的声音是在说谁,难道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这,这几乎是有些不可能,他们禁不住相视望了一眼。
“朋友,不要再犹豫,你们一靠近院墙,我们就已知道你们六位是来染指车内之物的,今日老夫并不想杀人……”声音到此戛然而止,但那种威仪依然悠悠地飘荡在夜空之中。对方既已说出了自己的人数,那自然就不会只是胡乱吓唬人了。这人是谁?竟有着如此可怕的功力!
六人打了个手势,心中自然明白,想打刘家的主意,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单只这一个神秘莫测的高手,就足以让人胆寒,何况仍有潜伏在暗处的敌人?六人暗自一声叹息,翩然而去,实在是没有任何必要留下。
黑暗的后院立刻又恢复了死寂一般的平静,两道黑影若幽灵一般追着六个神秘人而来,又匆匆随离去的黑影远去。
飘出聚云客栈,街道上一片黑暗,唯有呼啸而过的北风,和青楼的几盏气死风灯,那暗红的光润,倒像给夜色涂上了一层鬼气。
两条幽灵般的暗影,再飘出几丈远,就立住了足。他们不得不立足,黑暗中,他们看到了几道森寒的幽光。那是眼睛,黑暗中的眼睛。
小街,弥漫着杀气,那闪亮的眼睛是人的,十人!静静地立着,犹如木头一般。但每个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气又是那么真实。
两条黑影很想回头,但他们却感觉到,这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他们清楚地感应到,身后传来的杀机更强烈,竟是那本在他们之前走出聚云客栈的六人,可是此刻却出现在这两人的身后。
两人明白,自己是中伏了,可却不明白,自己哪里露出了行藏。
“朋友,是不是很感意外?”一道森冷的声音飘出,在黑暗的夜中,伴随着呼啸的北风,竟微有些沙哑。
“你们是什么人?”那两人的声音毫无慌张之感。
“哼,我们是什么人,你们无须知道,但你们是什么人,我却知道,要不要我给两张画像你们看看?”立在前方十人中的一人跨前一步,不屑地道。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那两人一愣。
“呼——”一束火光亮起,跨出的蒙面人双手轻轻一抖,两张略显淡黑,但轮廊分明的画像立刻亮在那两人——也许说两位蒙面人面前更确切些,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蒙着脸的。
两蒙面人骇然惊呼,即使看到了鬼,他们也绝对不会如此惊骇。但他们看到的不是鬼,而是他们自己,虽然笔法极为简单,却轮廊分明地勾勒出了两人的大致模样,这几乎完全不可思议。
“杨擎天、颜礼敬,你们还要蒙上面具吗?华阴双虎在江湖中,也曾是响当当的人物,又何必藏头露尾呢?”那人微显淡漠地笑道。
两蒙面人的身形再颤,心中的震骇更是难以言表,这才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所有的这一切,明明就是针对他们两人而来,这是毫无疑问的。他们正是华阴双虎,杨擎天与颜礼敬。可是却怎么也猜不出,对方是什么门路。
“既然你们早就已经算好了,又何必再罗唆?又故作神秘呢?”杨擎天冷冷地道。
“哈哈……你说得对,我们的确是没有必要再罗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