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是清云寺一年一度的庙会,清云寺是一座古寺,建在惊龙山的山腰处。天刚泛白,鱼蝶儿和嫂子徐秀荷便走到了山脚,而庙会的市集从山脚就开始摆开了,一直蔓延到山的四周和山腰的寺庙周围。
清云寺的庙会在方圆百里是规模最庞大最热闹的了。戏班子会早早搭好台,连演几天酬神大戏;生意人也支起帐篷挂出招幌,准备连发几天好财,每逢这日子四乡八镇乡民们边呼朋唤友、成帮结伙地逛庙会,有些达官显贵公子千金也会图新鲜凑热闹的到庙会上游玩。
徐秀荷平日里就在家蒸包子做生意,很少有时间闲逛,到了集市上眼睛就不够使了,拉着鱼蝶儿左看右看,走到一处卖绸缎布匹的摊上,摸着光滑的锦缎爱不释手:“哎呦,老天啊,这么细滑的料穿上该是什么滋味哦,这上边绣的花也跟真的一样。”
“哎,哎,不买别乱摸啊,摸脏了赔得起吗你?这可是上好的江南落烟锦缎,一匹要五两银子。”摊主把最后四个字咬的重重的,同时伸着一只张开五指的大手显示着那布匹的贵重。
“哦,哦,”徐秀荷尴尬的把手从布上拿开,搓着自己的衣襟,她确实买不起,卖一个包子才2个铜板,一家子起早贪黑也就勉强糊口度日,一年也攒不到五两白花银子。就算攒到了也定是舍不得买的。穷苦人注定过穷苦人的日子,奢侈不得。
鱼蝶儿看着嫂子的窘迫,摊主的奚落,心口发酸,暗暗发誓,今世,一定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保护他们平安,报仇的事情等安顿好爹娘兄嫂再想办法。
按时间看,鹤璧是在一年以后设计杀害自己家人的,也许鹤璧现在已经寻到了自己,只是还没下手。
如果让家人先逃离这里以保安全。那也要盘缠和生存的本钱,但自己家境贫困,一家全靠包子铺为生,离开谈何容易,爹娘也不会同意,又不能对他们说出真相,他们肯定以为自己脑子有病了。所以眼下最重要的只有尽快想办法赚点钱,只有自己赚了钱,才有能力安顿好他们,自己也好放心去复仇。
鱼蝶儿路上已经想好了,前世这庙会上有个朝廷文官摆的个对联擂台,胜者有五十两银子,这是个不小的诱惑,今世,这五十两自己拿定了。
有了这五十两,到另外的地方做点小本买卖绰绰有余,就算为嫂子买下这缎子也未尝不可,她实在看不得嫂子受委屈。
想着她便对摊主喝到:“做生意者,入门便是客,可没见过你这么对客的,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买不起,不看不摸怎的知道好坏,钟意不钟意?”
鱼蝶儿的娇声厉喝一下把摊主唬住了,摊主认为穷苦人家一般低矮三分,没什么气势,而眼前的姑娘年纪不大,穿着朴素,但站在那浑然天成的就有一种大家风范,气质不俗,容颜清丽如小荷初绽,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这长大后不知该怎样的倾国倾城。
如此妙人儿,看那气势也不小,准有来头,说不好就是哪位大门户的千金小姐故意穿的寒酸,微服游玩呢?戏文里不还有女扮男装的吗?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得罪为好。
摊主也是个圆滑的主,想到此语气变软了下来:“瞧这位小姐说的,怨小的不会说话,只是这锦缎着实昂贵,小的才万分小心,一家老小就指着这小买卖度日,望小姐不要见怪。”
鱼蝶儿见摊主说了软话,便携着徐秀荷一路往山上走去。山道两旁古柏清香,还有满山遍野不知名的野花,满满的诗情画意。
一直走到山腰,远远的能望见清云寺了,鱼蝶儿停了下来,山腰空阔平坦,满满当当都是各种小吃的摊,阵阵香味飘来,小笼包子、炒凉粉、杏仁茶、小烧饼、水煎包、素卤面、糖人、甜酒。数不胜数的吃食,其中有一个卖面的摊,竖着招子:贡面。
其实就是一种手工制作的面条,白如雪、细如丝、中间空心,弹劲十足,口感爽滑,久煮不糟,劲道的很。到民间庙会一逛,吃到贡面就算是赚着了,因为听闻贡面还曾进贡到宫廷,给皇家吃的,但这种面做起来费劲,所以卖这面的手艺人越来越少了。
“嫂子,走这么久也该累了饿了,你在这里吃点面歇歇脚,我去前面转转,你别乱走,等我回来这里跟你汇合。”鱼蝶儿想自己去打擂台的过程还是不要让嫂子知道,以免引起疑心。到时赢了就哄她说是打擂的人都识不得几个字,自己侥幸赢的。
毕竟自己原本目不识丁,诗书都是在遇到鹤璧之后,在别苑三年,在皇宫的六年,琴棋书画才有专门师傅教授于她,鱼蝶儿为了配的上鹤璧,一直勤习歌舞弄画和诗文作赋,十载光阴,别说对对子,鱼蝶儿自问就是进科考都能中个三甲。
“你去哪儿小蝶?这人多,我不跟着你不放心,万一走散了爹娘可不饶我。”徐秀荷紧张的问。
“街对门二丫最近在学琴,前几日她托我庙会时看看卖琴的,询个价,我去看看,不走远,等下就回。”鱼蝶儿快步前行,生怕徐秀荷问个没完。
不多会就到了清云寺旁那株老杏树下,冠大枝垂,眼下正是含苞待放。一树繁密的花骨朵,惹人怜爱。
鱼蝶儿不由得停下抬头望着那一树芳菲,,花朵密密匝匝簇簇拥拥,甚是热闹,鱼蝶儿看的喜欢,几朵笑便荡漾在唇角,不自觉吟道:“梅渺渺,柳依依,孤村芳草远,山中杏花飞。”
忽然听得身后一声赞叹“好文采。”
碧蓝的天空下,鱼蝶儿慢慢回过头去,唇边的笑还不及褪去,只见一青色锦衣少年,身形挺拔,赤金冠束发,面容极是清俊丰朗,眉宇间有着高贵不凡的英气。
看到鱼蝶儿的面容,少年眸中闪过一抹光华,竟然有些呆了,他诧异世间居然有如此小佳人!
眉目如画,却蕴含着一种清丽脱俗,她带着灵动的笑,似一株山谷的兰花,纯净的不染半点尘世一般。
和他平日里惯见的各种浓妆艳抹,华贵美艳的女子完全不同。
鱼蝶儿见青衣人似个登徒子一般呆望着自己,恐惹麻烦,忙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