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靖仲怔了半晌,才低着头苦笑一声道,“是啊,败得惨烈啊,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实在是有些不划算呢。只是可惜,如今我也没有办法,不能将你救出去,不知道你在这边还好吗?”
“有吃有喝有人侍候,有什么不好的。”季初晴轻嗤一声,眼中却已经有了泪意。自己自然知道现在的样子是多么的憔悴不堪,又怎么敢转过头去面对他呢?
夏侯靖也不在意,也不顾自己身上被那些愤怒的官兵和百姓扔的东西弄得有些狼狈的污渍,随意的在椅子上坐下,望着桌上未动过一口的饭菜发起呆来。
“你什么时候出去?”季初晴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身后人说话,便忍不住开了口,轻声问道。
“呵呵,出去?”夏侯靖苦笑一声,脸上带着几许疲惫,“出去作甚,这里有吃有喝有人侍候,有什么不好的。”
“你……”听见夏侯靖竟然用自己的话揶揄自己,季初晴有些生气,哼了哼声,闭上眼,不想再去搭理他。
夏侯靖却突然开了口,“你觉得,一个被俘虏的帝王还有活命的可能吗?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将他杀了,然后自己登上帝位。毕竟,多留一天也是多一分危险啊。”
“那你怎么办?”季初晴闻言,连忙转过身望向夏侯靖,却在目光瞧见他的时候被惊住了,“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说着便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想要帮他擦一擦身上的污渍,却不知道应该从何下手,“是哪个王八羔子做的,等本宫回了宫,一定要灭了他的九族!”
“呵呵,那也得等你回得了再说。”夏侯靖却浑然不在意一般,“你方才的样子,真像一个市井泼妇,可是却比你在宫中那副样子可爱许多。”说完不等季初晴反应,却已经站起了身,“既然你不睡了,我便来补个眠吧,有些腰酸背痛的。”
季初晴还未来得及回味他说的话,便闻见这句话,连忙上前将他身上污秽的衣服扒了下来扔到一旁,又从一旁的水盆中拧了布巾来帮他擦了擦脸,将他原本便有些散乱的头发打散,才放他睡下,低声对着他道,“这边看守的人虽然冷冰冰的,但是却也不算苛刻,还算有求必应的,待会儿我让人给你准备一桶热水,再准备一身干净衣裳,你好好洗洗。”
“嗯……”夏侯靖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意识便渐渐模糊了起来。
季初晴望着眼前这个睡得正香的男人,脑中却是一片纷乱,原本不是说好了吗,绝对不再为这个男人所牵挂,可是自己方才见到他那般狼狈的样子,心中那一瞬间的悲愤却不是骗人的。
季初晴叹了口气,走到桌子旁,端起放在桌上的饭菜,狠狠的刨了两口,自己之前不想吃是在闹情绪,想着在这鬼地方不如饿死得了,可是如今多了一个他,自己却是不能够那样的了,毕竟,他还需要自己照顾的啊。
将吃的吃完了,便将碗筷收拾到饭篮子中,提到门口,打开了门,将饭篮子递给站在门口的侍卫道,“收了吧,再去打一份来,没瞧见屋里两个人嘛?一份饭怎么够吃?还有,去准备一桶热水和一身干净的男装过来。”说完便当着那侍卫的面将门狠狠的一摔,走回了床边。坐到床边望着夏侯靖的睡颜,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安定感觉。
以前在宫中的时候,自己几乎没有这样的机会,每一次他都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几乎从未留过宿。其实,如今这样似乎也挺好。回不回宫中,又有什么关系呢?
过了一会儿,便有人敲门,季初晴走到门口打开门,便瞧见几个士兵分别提着水、提着食盒捧着衣服站在了门外,季初晴点了点头,让到一旁,看着他们目不斜视的走进屋中,将东西摆好,便又默不作声的走了出去,心中暗骂一声,石头人,便走到床边,狠狠的摇了摇夏侯靖,“起来了,洗澡了,吃饭了。”
床上的人却只是迷迷糊糊地咕哝一声,“清洛……清洛……”便又翻身睡了过去,季初晴气不打一处来,都这个样子了,还念着那个男人,如今也不瞧瞧,你落到这般地步,在你身边照顾你的人是谁!
心中这般想着,手中的动作便又大了几分力道,“夏侯靖,起床洗了澡吃了饭再继续回来做你的白日大梦。”
床上的夏侯靖有些迷茫的睁开了眼望向她,“嗯?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怎么,没见到你的心上人很是失落?如今你这个样子,不知道人家见到你还会不会搭理你。”季初晴瘪了瘪嘴,带着几分赌气的口气道。
却瞧见夏侯靖的目光突然暗淡了下来,嘴角带了一丝苦笑,“即便我还是那个风风光光的皇帝,他如今也是不愿意搭理我的了吧?他如今就在这城里呢,只不过,是站在了我的敌对首领的身边,这次叛乱的,正是他的徒弟,也是…也是他的爱人吧。”
“哟,失恋了呀!”季初晴想要讽刺几句,说出来的话却有气无力的,甚至还带了几分心疼。
夏侯靖笑了一笑,坐了起来,坐到桌前将饭菜从食盒中拿出来吃了,又躲在屏风后面洗起澡来。
季初晴听着屏风后的水声,呆呆的发起愣来,却突然闻见夏侯靖问道,“你怎么会来这边,不是让你守在宫中的吗?”
季初晴哼了哼声,“呵呵,守在宫中,要是守在宫中说不定就被谁放的暗箭给杀了呢?英名伟大的皇帝陛下,你可知道,杀了我腹中胎儿,让你放在心尖尖上的君清洛中了毒的人是谁吗?可是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物呢!”
屏风后的水声突然停了,“谁?”
“呵呵,谁?可不就是你那衷心的狗,从喜公公嘛!人家可是一心一意地为你的江山社稷着想呢,说什么先皇有吩咐,决不能让你与那君清洛走得太近,也不让我季家女儿为你孕育儿女,怕危害夏朝江山!你说,是不是应该好好的嘉奖嘉奖他?嗯?”季初晴沉声道。
“我早该想到的,能够在我眼皮子下面下毒的人,定然是我十分熟悉的人,只是我无论如何也没能怀疑到他身上,毕竟,他所做的一切与他根本没什么好处。”水声复又响起,“罢了罢了,事情都过去了,不想计较那么多了,如今该计较的,是我们能不能活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