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阳光从未拉紧的窗帘缝隙透进屋内,烟灰色的被子上印上一道光条。经过一晚,被子皱得不成样子。
床上的人无视光的侵入,翻了个身继续睡。
几个小时后,元洹终于被一阵来电响铃吵醒,他专门设置自己喜欢的纯音乐,在被打扰时可以不那么暴躁。
昨晚是他这几年难得早睡的一晚。
余子奕走后,他望着天花板发呆,突然坐起想做点什么,起身瞥见餐桌上已被收拾干净,便又躺回沙发愣了会儿,接着洗澡回床上睡觉。脑袋还有些晕,索性闭眼不想别的,昏昏噩噩睡着了。
元洹还做了个梦,梦里他度过了一个完整青春。
他拿起手机,眯着双眼想要看清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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摁下绿色接通,屏幕上立马显出四个小框。
一个昏暗房间内只有个模糊人影的他的小框,另外三个小框装着分别装着两男一女。
元洹努力将自己从美梦中抽离,边眨眼适应手机刺眼的光线,边听着他们讲。
“国内是不是要过年了?”那边笑嘻嘻的,个别字的发音不太标准,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娃娃脸少年,金黄的头发在灯光下十分蓬松柔软,深蓝色的双眸绽放着笑意,“我准备回来啦!”
“wow!da。vy你什么时候回来?”梁若瑜咽下嘴里的草莓,用手擦了下嘴,她身旁又有一只手伸到嘴边给她喂了一个,她小声地说着自己不吃了。
“我在过年前回来!”被唤作da。vy的人立马回答。
元洹想,就算自己是瞎的看不见,光听声音都能知道这人有多兴奋。
da。vy是个混血,中文名叫翟屿。
在十八岁前一直呆在国外,小时候跟着父亲回国探了次亲戚后对国内的风俗文化兴趣盎然,并决定努力学习中文到z国读书。
交换时间为为四年,和元洹同一个学校,之后还做了两年邻居,在本科毕业后就回去了。
翟屿在国内学会了叫老板要称呼什么什么总,像王总啊、高总啊什么的。他父亲在国外市场赫赫有名,他想:怎么着也得算得上个总吧。
所以,某次翟屿见到父亲时叫了一声“翟总”,他父亲当时脸就黑了。
他某些字连起来说时,发音就不是那么标准,一声“崽种”差点斩断了翟屿跟他爸的父子情。放假回a国时经常会跟他们感叹还好自己没在z国当老板,不然就要被叫崽种了。
“nonono。”翟屿立马否定,并开始提到元洹,“我准备去找元元,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他啦!他自己在家肯定会很孤单的,他需要我!”
毕竟苏阿姨不准备回去过年呢,还说让我多找她儿子玩。
元洹听到自己的名字后,重新睁开眼,他真的好想翻白眼,但是没开灯,他的小框还是乌黑一片。
“元元”这个小名他实在不想认,长辈叫还好,但当同龄人叫时,就格外……别扭。
好在他被这几个人叫了那么些年,也差不多习惯了。
想也不用想,翟屿回国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陪自己,也不知道这次回来干什么。元洹实在不想要个活泼过头的人天天睡自己旁边,无情拒绝道:“da。vy,我一点都不孤单,如果你是想来找曾煜灵,并且拿我当借口的话当我没说。”他声音还带着睡醒时的沙哑,顺势起身将灯打开。
翟屿和曾煜灵这两人,看似只是做了两年的邻居,但元洹感觉得到俩人对对方都不一般。
最先是从翟屿那儿发现不对劲的,某一次翟屿还悄摸摸问他“你们z国人喜欢什么样的人啊”,他那段时间正忙着搞论文,随口问了句“哪个z国人”。
翟屿很坦然地说了曾钰灵的名字,吓元洹一跳。他当时蛮吃惊的,跟曾钰灵兄弟那么多年,还看他追过女生谈过恋爱,所以对着翟屿这直白的言语有些不知所措。
又聊了会儿后,他想起看到的一句话,虽然跟问题不相关,但他还是高深莫测地说:“不要惊动我爱的人,等他自己情愿。”
简而言之,你温水煮青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