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一路行至云隐山下,是李莲花亲自挖墓立碑,待方多病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他看着“单孤刀之墓”五字,默默道:师兄,你先陪师父做个伴,要不了多久,我就来陪你们。
叶灼和笛飞声倒也一人上了一炷香,只是站得相对远,没有打扰他们二人伤感。
“李莲花,你能给我讲讲,我师父和我舅舅的往事吗?”
“他们的故事我从来只能从江湖传闻听说,是真的一点儿也不了解,你就给我讲讲吧。”
李莲花看着方小宝,缓缓开口:“那时候的单孤刀也就十几岁,在街头无依无靠的勉强生活着,却捡到了四岁的孤儿,李相夷。”
“街头讨生活很难,可有了什么好吃的,单孤刀总是留给李相夷,而每次挨打,单孤刀总是拦在李相夷身前。”
“若不是师父漆木山将二人带回去收养,就不知道这两个人还能活多少年。”
“那我师父一定很感激舅舅吧?”
李莲花脸上闪过一丝嘲讽地冷笑,“李相夷,本应该很感激的。”
“可他这个人生下来,就桀骜不驯,我行我素。”
“从小到大,他的师兄对他那么的好,可长大了之后,却越发的目中无人,将他的师兄给气走了,也伤透了他的心。”
“什么天下第一,什么四顾门门主,他只不过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罢了。”
“你胡说什么呢?!”方小宝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听到这句直接发飙:“我师父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若是没有他,我现在只是个瘫坐在椅子上的废物!小时候人人笑我欺我,唯有我师父鼓励我习武。他对我都尚且如此了,对他师兄怎会凉薄呢?”
“何况人人都知道,他是因为单孤刀的死才跟金鸳盟决一死战的。他们俩关系好得很才对,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李莲花没再反驳,但思绪却早已飘回那年四顾门成立——说好要与师兄一同匡正江湖,最后却渐行渐远。
“师弟,今日以后你就是门主了。”
“师兄,你也是门主啊。”
“江湖,有四顾门有我,奸恶邪祟定会寸草不生!”
后来为何……变成那样?
“方公子说得没错啊。”一直不做声的叶灼突然道:“李相夷为了找寻师兄的尸骨,一人独对金鸢盟,可见师兄是排在他自己前面的。”
“甚至不光师兄,四顾门的每个人都可以排在他自己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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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最终,苍生大义又要排在他个人的感情前面罢了。”
“他不是薄情寡义,只是想要的东西的太多,得到的也不少,误以为自己可以对全天下负责。”
“可这世间总是个人有个人的劫数,万事万物又岂能尽在掌握,天下人的命运又怎么可能系于李相夷一肩呢?”
“我听闻李相夷与单孤刀起争执,是因他与金鸳盟订立不战之约。可那时四顾门刚刚铲除漠北邪教,大战带来多少家破人亡,再起争端,得益者是谁不言而喻。”
“像他们那般站在高处的人,向来只知青史留名,哪里能看到生灵涂炭。”
“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一样,眼界和资历不同,看世界的角度自然不同。意见不合,又岂是任何一方的错呢?”
李莲花抬头质问:“签了这么重要的协定,又为何不与师兄知会一声呢?”
“李相夷是人不是神。”叶灼与他针锋相对,“在他眼里,师兄身为正道,先是无视门人死伤,妄起争端,后又罔顾四顾门成立初衷,假手朝廷来成全个人意志。他觉得师兄初心已改,与之置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