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他的理论中谦卑的那一部分吗?‘我们无法理解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是神所创造的,所祝福的。不,自认谦卑的概念有很多,自然崇拜者等等,都是谦逊的概念,都承认自己无法理解这个世界。”
也许他的概念中,真的有哪一部分揭示了神的存在。
焰影因为其更高的级别,在数百年内都成为了一众管理者的头领,管理者的更替需要他见证、管理者之间的冲突由他调停、管理者之间的位次也是他决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中,他都有着坐山观虎斗般的特殊地位。
“但是,我是比他更高明的理念。”芙蕾这样想,再度陷入了沉眠。
再一次醒来时,是风雅也来到了这里的时候。
芙蕾提前了一两天,就在风雅的结界外面守候了。看着她杀灭了与她敌对的另一个管理者,看着她虚弱的倒在地上,芙蕾心中其实有些感慨:在她的印象里,风雅是位英雄:她自愿牺牲,独自一人来到这里,承担了人类复兴的使命。但如今她也是一位懵懂初生的管理者。而在将来的某天,芙蕾将要承担的是——杀死她的责任。
芙蕾其实早就把风雅的一切生活、心情与历史体味过两三遍了,她并不需要特意来看风雅的降临。她唯一到来的目的只是:放下一个通讯器。
不论是风雅的记录中,还是她掌握的资料里,这都是“必要”的存在:风雅记录着自己一醒来就看见了自己携带的通讯器——这是不可能的,除了她自己什么也没法到这个世界来——并且与对面进行了一次通讯;而南岛的记录里也有在风雅传送前数天收到了来自对面的通讯的记载,解码后发现正是风雅的声音。这个记录也是让众人更加确信两个世界时间相反运行的重大证据,如果没有它,后来也许就不会投入如此多的人力在这方面的研究上。
如果要让这一命运实现,风雅就必须在醒来后立刻接触到通讯器,而能够提供这件事物的,便是在此处已经盘桓良久,久到足以复制当年的科技、也有当年通讯器构造的知识的芙蕾了。
芙蕾将通讯器放在风雅前面。在暗处看着她醒来,使用了通讯器。
这是这个封闭之环的开始。因与果彼此倒置,最终咬成了一个圈。
第二件芙蕾要做的事情,是将她储存的冰黎的意识资料放入系统之中,形成新的管理者。按照风雅的记录,在冰黎该出现的时间,让冰黎介入了这里的生活。
一切都按照风雅的记录向前而进,芙蕾也愈发的证实了自己的信念——自证了自己的信念。
第三件事——
按照风雅的记载,芙蕾自己出现在了这个世界里。
虽然风雅等人一直以为这个世界只有4个管理者,但实际上真正是5个管理者,芙蕾一直在幕后罢了。不过,管理者们都以为不能够再多一个,于是每出现新的魔物结界,便殊死抗争。
——冰黎便因此无知而无辜的死亡。
——那时候,芙蕾已经现身了,明明可以多一个的。
芙蕾能够阻止这种无谓的悲剧,但她并没有。因为她知道的风雅在最后都没有理解管理者真正的数目,而且冰黎在记录中也死了——这就是命运。
即使对于自己的恋人来说,这也是不可违抗的命运。
她不是没有产生过恋心,当彼此依赖时,当冰黎叙述着自己的愿望时,日夜相处,聊以慰藉。而这份恋心曾经被风雅记录下来,成为了命运与必然。为冰黎复仇也罢,与后来复活的冻晓不和也罢,那都只是“前定”的必然而已。
芙蕾必须要这样想。她只能这样想,才能够好过一点。
不是没有想过背叛神明的意志,拯救冰黎……但她最终无法背叛自己的存在。她不能够。如果冰黎能够获救,那么也就意味着她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如果命运可以改变,她也不必来到这里,完成这个圈。
“对不起……冰黎……但这就是你的命运啊。”
只有在夜晚,才能这样轻轻叹息着。从最初开始,就知道会是这样悲剧的结局。她必须看着冻晓与风雅愈发亲密。她也知道,终有一天冻晓会因为风雅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而彻底倒入风雅的阵营。
可是——其实——
其实我也是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是你真正的恋人。并不是仅仅长得相似而已。我比她更了解你、更喜欢你……你的生命是我赋予的。
这样的告白,大概是永远没机会说出来了。
可是,这件事,芙蕾也在很久以前就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