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大门外。
在黑骑的护送下回到秦府的贾氏等人站在门口千恩万谢的送走了黑骑,受惊回府的一干人等根本不及回各自的院中休整,便被贾氏一并叫到她的院里。
竹青院。
端坐在上座的贾氏目光冷冷的扫过站在面前的林氏、秦玉乔和秦玉舞,目光最终落定在秦玉舞的身上。见她面色沉静如水,手臂上缠着的白布上已经有血渍往外浸开。贾氏眉头越皱越紧,眼前又浮起秦玉舞对那刀疤男毫不留情的下杀手的画面,顿时心如针刺,眉眼内的血管突突的跳,叫她额际生疼。
“玉舞,我且问你,你这身耍刀弄枪的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
秦玉舞会功夫?林氏内心一惊,扭头看向一旁的秦玉舞。这丑丫头何时学了耍刀弄枪的本事?居然连她也瞒下了!
秦玉舞的功夫可是在上一世学的,此时自然不能说出来,于是否认道:“祖母,玉舞并不会什么功夫,只是面对危险不甘为鱼肉,持刀自卫胡乱砍罢了。”
贾氏听她如此说,心里自然是不信的,自己也是见过学武之人耍刀弄枪的,她御敌时的一招一式有板有眼,绝非胡乱使出,可她从出生便一直在秦府,这一回还是头一次出府,身边来来去去的就是那几个下人,也绝无可能学到功夫。心念忽然一转,想到了秦明春骁勇善战,莫非她的敏捷凶猛是遗传自她爹?应该是自己想多了,贾氏脸色缓了缓,忽然又紧起了眉头,冷声道:“你是堂堂秦国公府的大小姐,杀了那刀疤胡是情非得已便也罢了,可居然还跑去追那逃跑的山贼,这若是传出去,叫别人如何看你?你还要不要你的名声了?还要不要你的身份了?”
秦玉舞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只觉得贾氏的说辞实在有些好笑。名声?身份?这些东西她从小到大又何曾有过?上一世她们没有给过她,这一世她也不在乎!更何况,她面生恶斑模样丑陋早已传遍京都,还有什么好名声在外?既然名声已经臭了,又何妨再多一个凶残之名?清白么,相信那些嚼舌根的人绝对不会泼她清白的污水,因为长得丑陋如无盐的她,便是白送,只怕也不会被瞧上的。
不怪她自损,这些话,可是她在上一世时亲耳从旁人嘴里听来的。
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贾氏瞧见她被训斥反而发笑的模样,怔了怔,忽然明白了秦玉舞在笑什么,只觉得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原本还有一腔的怒火,也都偃旗息鼓了。
“罢了,好在都安然无恙,这些也就不提了。只是你且记住,以后切不可再鲁莽行事!”
“多谢祖母教诲,玉舞知道了。”
?“我方才嘱了金秋去请大夫,这会儿应该到你院子了。你赶紧回去让大夫治一下伤。”
秦玉舞向贾氏道了谢,带着珠儿一并退了出来。她原本想要跟贾氏说一下那山贼的事,纵使人死无对证,可至少也会叫林氏的日子不好过。不过临时又转变了想法,因为从她搜身矮个山贼一无所获可知,林氏安排此事必定是做了完全的准备,绝不会轻易留下什么把柄让她抓获。所以她现在说出来,不仅对自己没什么帮助,弄的不好还可能被林氏反咬一口个泼脏陷害的名头,失了好不容易在贾氏和秦明春心中攒起来的那么一点情意。再加上禁卫军已经带了那山贼的尸首去官府调查,若是到时候调查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再说也不迟!
见秦玉舞退了出去,贾氏又对秦玉乔和秦玉飞看了两眼,“你们两个也回院子去!”
秦玉飞受了惊,一直紧粘着林氏,此时一脸不情愿与林氏分开,不过被贾氏一瞪,再不愿也只得随妈妈丫头们离开。
人走的七七八八,屋子里只剩下贾氏、林氏和两人各自身边的贴身妈妈,贾氏使了眼色,赵妈妈便领着林氏贴身的齐妈妈走了出去,远离了屋子。
林氏站在贾氏面前,强自镇定着不变脸色,一双手垂立,只有她自己知道袖子里面的手捏的有多紧。
贾氏也不说话,只拿一双精明的眼睛盯着林氏看,那目光要多复杂就有多复杂,像剜肉的刀子,把林氏从头到脚剜了无数遍。
林氏只觉得脊背上冷汗涔涔而下,脸色已是有些惨白。
到底耐不住贾氏的打量,林氏开了口:“老夫人,您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今日之事,你如何看?”贾氏徐徐开口,问的居然是这样一个看似无关痛痒实则陷阱重重的问题。
林氏心神紧绷,不敢有一丝松懈,心里暗自揣摩了半响贾氏的用意,忽然膝盖一软朝着贾氏跪下请罪:“老夫人恕罪,玉舞行为有失,全是我这个做娘的未尽心教养,才叫她养成了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林氏从头至尾没有在场,自然只肯将话往秦玉舞身上引,厚着脸皮只当听不懂贾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