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诀越来越一团雾水。
最后只能将其归咎于他对殷无秽有教养之恩。孩子犯了错误,他失望,愤怒,可到底在殷无秽身上倾注了太多心血,他对殷无秽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过分苛责殷无秽,难道不是在否定自己一手栽培出的成果吗?
容诀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原来是这样。
所以他没有报复的想法,坦然接受。
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胡闹下去了,这简直是,乱七八糟。容诀实在无法忍受这样不堪的关系。
抛却感情上的羁绊不谈,便是这皇宫,也再容不下他。
按照宫里消息的传播速度,他这时候应当已经被人发现了,一切在小年之后自见分晓。这是殷无秽也无法转圜的事,一切都在按照容诀的计策进行。
容诀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支颐阖目,倚榻小憩。
·
时间倏忽来到小年夜当晚,东六所里处处张灯结彩,洋溢着喜庆过年的气氛。
容诀拒绝小豆子的提议穿那身绛红直裾,整个殿里都是一片红,他又不是要登台表演。最后换上了那件纯白直裾,朴素端庄,低奢清贵,却仍遮不住他本身的昳丽艳绝。
殷无秽来时,看到的就是那人如谪仙一般孑立窗前,听闻声音,微一侧首,半张俊秀的脸转向他,莞尔一笑。
刹那间,月华鎏彩,日月生辉。
殷无秽只觉自己心跳都停止了,目不转睛看直了眼。
容诀自入诏狱后就再没束过发,他不戴帽子披散鸦发时竟然别有一番温润的感觉,殷无秽忍不住喉结攒动,一步一步走近了他。
“……怎么就这样站在窗边。”
殷无秽没出息地解下大氅将容诀整个裹了起来,否则,他真怕自己忍不住,再次冒犯了那人。
血气方刚的年纪,才开过荤不久,怎么忍得住。
何况,他对容诀的感情是那样炽烈,几欲燎原。
容诀倒是没有察觉出殷无秽此刻汹涌的情意,只是,今夜是他和殷无秽最后一次单独见面了。说到底,对眼前已经长成青年的男人他还是放不下,便省去了那些虚礼,难得对他和颜悦色。
“陛下,用晚膳吧。”容诀率先走到圆桌旁,挽袖为殷无秽斟了一杯酒。
这一次,他的礼数相当周全。
殷无秽哪里舍得要他做这些事,当下就直愣愣地:“你坐。”
一言甫毕,熟练地为容诀布他喜欢的菜。
这段时间眼前的人清减了太多,殷无秽简直心疼坏了,却怎么也养不起来。
容诀不拘这些虚礼,殷无秽夹了他喜欢的菜,他也就吃了。
开头照例聊了些朝政上的事,容诀确信自己的处境被透露出去后就没有再问了,缄默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