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冉,对不起。”
“小姐,你说什么啊?”秋冉回头,拉着阿霓的手,说道:“我宁可一辈子不结婚,也要陪着小姐!”
阿霓心头一暖,嘴上斥道:“小孩子胡说八道!你怎么能一辈子不结婚?我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虽然不知道这场喜酒要等到猴年马月。
秋冉伸出手,和阿霓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两人的眼眶都泛着泪意。
现在的她们都有默契地不提,既不提松岛,也不提上官家的每一个人。
阿霓感觉到自己和所有人的命运都被时间的车轮搅缠在一起,大家都在身不由己往前飞奔。
她请求秋冉同意接受这件礼服作为新婚礼物。她想看见秋冉和清逸举行婚礼,甚至想得超过秋冉的渴望。
每次从百货公司回来,嘉禾的车都要塞得塞不下。百货公司的经理殷勤地借出自己的小车亲自送货上门。
“肖劲锋,这就是你要的结果?”江山海看着嘉禾一趟趟不停把车上的东西往家里搬去,表情讥讽地说道:“做个跟班、司机、还是小弟?”
嘉禾懒得理他,站在堆积如山的礼盒纸袋中央像个国王。他气喘吁吁,满脸通红。
江山海恨铁不成钢,将文明棍在地上敲得“得得得”地响。“你可真是千古情种!为了一个女人,不仅忘了上官家是怎么对待你、对待你母亲和你妹妹!只差没跟在她身后舔她的脚后跟了!”他笑得阴不阴,阳不阳,狰狞的半张脸更显得鬼气,“你劝你别傻了!她人是来了上海,心没有来!不信地话,你去问问她,她为什么不和博彦离婚?她和上官博彦有了孩子,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永远被拴在一起。你再对她好,她再喜欢你,都没有用!她离不开上官博彦,终有一天她会要回去!”
嘉禾的眉毛直跳,告诫自己不要被他挑唆,但他的耳朵忍不住张大去听。
见他不为所动,江山海用文明棍顶开挡在面前的巧克力彩条纸盒,凑近他的脸,阴冷地说道:“肖劲锋,想一想你的母亲。她为了你、为了宜鸢付出的代价,那是一个女人身为母亲的代价。可她不是天底下唯一的妈妈,所有的妈妈都会像她一样为儿女付出。惠阿霓也不例外……”
“闭嘴!”嘉禾揪起他的领带,狠狠把他甩到礼盒中去,怒吼道:“江山海,我再说一次。阿霓不是我母亲,她也绝不会重复我母亲的命运!”
江山海掀开头顶的纸袋,一件女士内衣掉在他身上,他嫌恶地用文明棍把它叼走。他在礼盒中挣扎几下想站起来,均因腿脚不利而失败。
嘉禾迟疑不决,最后还是向他伸出了手,“阿霓是我在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你要是想和我合作,就必须接受她。”
“我比谁都希望你能幸福。”江山海抓住他的手,顺着嘉禾手臂的力量一跃而起,稳稳站在地上,“但是,孩子。我更希望,将来你和阿霓养育的是真正属于你们自己的孩子。”
说完这些话,江山海拄着文明棍“嘚嘚嘚”离开了。
嘉禾一愣,半晌后摊开手掌。阳光下,他的手心里有一小纸包白色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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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嘉禾和江山海的蓄意操控之下,素怜怜坠楼,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上官博彦。
博彦不但良心上备受煎熬,心理上背负沉重的十字架。松岛的报刊杂志也把他写成用情不专,始乱终弃的富家恶霸,一时间舆论哗然。不少怜怜的戏迷票友为她愤愤不平,频频发起浩大的声讨。一时间博彦的声誉降到冰点。
上官厉气得血压暴升,彻底革去他的军职,直接降为普通士兵。现在的他真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素怜怜没有亲人,葬礼是朋友们操持着办的。
出殡这天,许多热爱她的、喜欢她的戏迷朋友都自发地赶来送葬,素宅门前摆满了花圈,站满悲伤的人群。
上官博彦把车停在路边。他的眼眶发红,面容憔悴。注视着人来人往的素宅大门,悲从心生。
午夜梦回,他无数次梦见素怜怜摔在地面上变形的脑袋,扭曲的身体,红色的血漫染整条马路。
死亡不再是遥不可及,它贴着他的皮肤,就像怜怜躺在他的身边,睁大着眼睛看着他。
他自责极了,也愧悔极了。后悔自己的莽撞和贪欲,毁了一个好女孩。
“博彦,”张涛走过来敲了敲车窗,上官博彦抬起头把车窗摇下来。
张涛现在是治丧委员会主席,怜怜的丧礼都是他在安排。
“心意到就行,你别下车了。”
“不送她一程,我心里不安。”
张涛为难地说:“今天人这么多,还有许多记者在……你要是下车,许多事情就说不清楚了。”
“这是我欠她的。”博彦吸了口气,坚定地打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