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也没走正门,直接走偏门出的尚书府。
“今天,是她的忌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半条街,始终沉默是金的宫邑孤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夜凰蹙眉凝视他的背影,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这话应该怎么接茬。
“两年前的今天,她命丧我长枪之下。”顿了顿,宫邑孤接着道,“所以,今天陪我走走吧。”
夜凰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宫邑孤说的是自己,“王爷,奴婢是顾青衣,不是她。”心头一股怨愤,没来由的,就是忍不住那话刺他。忌日?呵呵……是啊,她都忘了,今儿可不就是自己的忌日么?
“我知道你是顾青衣。”并没有被夜凰的话给激怒,宫邑孤今日的心情似乎平和得出乎寻常。
“那……”夜凰被他这么一句话噎得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还想拿话刺他,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却也嫉恨的女人。”不知又走了多久,宫邑孤才再次喃喃道。
爱?嫉恨?
夜凰心里咯噔一跳,从宫邑孤嘴里听到这样的字眼,不知道该是怎样一种心情,很茫然,很……复杂。
“既然爱了,为何又嫉恨?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么?”快走两步跟上宫邑孤,夜凰侧头看着他伤感却冷清的脸,一句话,未经大脑就脱口而出。
“她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反向,她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真心待我的人。”宫邑孤勾了勾唇角,笑得却很难看,“呵呵……怪就怪造化弄人,为什么她偏偏是沧澜风华万千的皇太女,女皇,而我,却只是他国求和的质子,她那么耀眼,我无法不去爱,可同时,我又痛恨她的耀眼,每当红绡缠绵,我觉得幸福充实,可同时,又觉得那是一种极大的侮辱,压得我发疯发狂,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凭什么她区区一介女流都能比我强?”
夜凰听得心惊,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得宫邑孤对她说这样的话,以前两人耳鬓厮磨时,都不曾如此推心置腹过。恨或许能从那些明显的抵触情绪探知一星半点,可爱……曾经,她不止一次在心里问,宫邑孤可曾爱过,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动心,她以前始终坚信,人心都是肉长的的,不管多能,捂着捂着也就热乎了,可到头来,一腔情深换来的,不过是致命一枪,江山倾覆。
如今时过境迁,换个身份来听男人这番话,夜凰只觉得悲凉,不是不曾爱过,只是眼前这个男人内心早已扭曲成魔。
“王爷怎么突然想起来给奴婢说这些?”不是没有一点触动的,但夜凰更多的却是警惕。
宫邑孤闻言停下了脚步,转头眯缝着眼睛瞅着夜凰瞧,然而眼神却明显透着不曾有过的恍惚,就像是透过她在看记忆深处那抹始终不可磨灭的倩影。
夜凰被他看得一阵发毛,“王爷?”很想甩掉这个男人掉头走人,可身份摆在那,她只能咬牙忍了。
“因为,你们长得很像,几乎,一模一样。”良久,就在夜凰以为他这是打算给她脸上盯出窟窿之际,宫邑孤总算是幽幽开口了。
“那个……”夜凰别开脸,有些受不了宫邑孤这抽风的样子,故意岔开话题道,“王爷一会儿是直接回宫,还是回尚书府。”
“我已经给顾尚书打过招呼了,所以,直接回宫就行。”宫邑孤说罢便继续转头往前走。
“既然今天是她的忌日,王爷难道都不回摄政王府的么?”夜凰刚问出来就后悔了,可其实还是很想听听宫邑孤会怎么回答。
“不回。”宫邑孤眸色清冷而幽邃,“我受不了看着她长眠冰棺里的样子,可……重来一次,我还是无法阻止自己走上这么一条绝路。”
“权利,就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王爷不惜毁灭一切去争去抢,直至无可救药的地步?”本来还挺有感触的,却被宫邑孤这话再次把毒舌本性撩拔了起来,一时气愤得都忘了自己的身份。
“顾青衣。”果然,宫邑孤眼眸变得凌厉,“你话太多了。”
夜凰却并没有因这一时的失态而慌乱,应对自如道,“王爷既然是因为奴婢长得和她像才对奴婢说这番话,那奴婢自然也可以设身处地的站在她的角度来看待问题,奴婢说着话并没有逾越的意思,也知道这话由我说来不合适,可我还是要说,王爷的爱太狭隘扭曲,她要是知道,若能重来一次,我想,她一定不会再选择重蹈覆辙,既然是堂堂一代国主,自然不可能是平庸无能之辈,她倾覆江山一场豪赌,搏的不是侥幸的残爱,而是一个放下,彻彻底底的放下。”
“你似乎很感同身受?”宫邑孤再次停下脚步,那双看向夜凰的眼幽邃的深不可测,却透着一丝精睿的掠光。
夜凰垂眼掩饰自己眸底瞬间的情绪,淡然自若道,“因为奴婢也是女人。”
“是么?”宫邑孤忽然捏着夜凰的下巴抬了起来,低下头与其眼对着眼,让那双美眸里的情绪无所遁形,“可就算你是女人,倘若不是本人,又能设身处地到如此透彻的地步?”
夜凰控制着自己不泄露破绽的情绪,倨傲的勾着唇,“王爷果然心态扭曲么?是你硬拉着奴婢出来说那些话的,怎么现在反而一副被人戳到痛楚恼羞成怒的样子,不觉得很可笑么?”
“敢和本王如此说话的,也只有你。”指腹摩挲着夜凰的唇瓣,宫邑孤眸色深暗,忽然,很想亲下去尝一尝那味道,是不是也和记忆中那人那般相似,“我现在,真想吻你。”
夜凰心跳一滞,下一秒,就被宫邑孤拽进怀里,然后深深的吻住了惊讶半张的嘴。
夜凰瞬间不会了,只觉得这神进展让她反应无能,脑浆子浆糊一团,直接给这前后强大的反差整懵圈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