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月间正是降雨集中的时节,强烈的暴雨在一个地区超过可以承受的程度后,就会形成洪水,洪水会顺着河道席卷直下,将一切可以淹没的东西全部带走。
“你们几个快去通知自己营中兵士撤退,其他的人跟我走!”向朗大声命令道。
“将军,我们要往哪里去?”一名随从问道。
向朗脸色苍白,听了听越来越大的声响,无奈道:“来不及了,只能先往高处避了,希望能有运气躲过这一场噩梦。”
“要不要再派人通知一下夏侯将军和蔡瑁将军?”
“祸福由命,曹营的人又什么时候把我们放在了心上了,现在自顾尚是不暇,哪还有时间去管他们。”向朗咬牙道。
寅时,天黑风号,正是入梦最香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洪水一下子冲破低洼不设防的河岸,漫过曹营的帐蓬,许多士卒在睡梦中都还没有醒过来。
“大事不好了,河水漫过来了!”伴着惊醒过来的曹军士卒的呼号,固定在泥土中的帐蓬被河水冲倒,倾覆的营帐裹起刚刚惊起的士卒,一并向着河流的下游冲去。
一天征战的疲乏让夏侯惇睡得相当的沉,以致于外面士兵的呼叫已好长时间了,他还没有苏醒过来。
“夏侯将军在哪里?”韩浩衣甲不整,骑在一匹没有鞍的战马上,急匆匆的奔至夏侯惇的中军,他一把揪住一个东西乱窜的亲卒问道。
那个吓得面色惨白的兵卒愣了一下,方自认出是韩浩,遂结结巴巴的答道:“将军没有出来,可能还——还在帐中!”
“还不快叫醒将军!”韩浩怒吼一声,一把推开惊慌失措的兵士,直冲入夏侯惇的大帐。
“这是怎么回事?”被韩浩使劲推醒的夏侯惇瞧见满帐中的积水,大惊道。
“将军,我们可能中计了,敌人早在上游截断了水流,然后吸引我们在低处扎营,现在营寨四处被淹,我们不能迟疑,快快撤退!”韩浩一把扶起夏侯惇,敞水出得帐外,扶着他上得自己的那匹无鞍战马。
四下里,哭喊声、惊叫声不绝于耳,溺水的兵卒挥动着双手,死死的抓住一切可能抓住的东西,许多时候,是两个甚至三个曹军士卒互抱在一起,在水流冲击下,被无情的抛落到河流的中央,在那里等待这些不会水的兵卒的,只有死亡。
数万人挣扎在水中的场景是如此的惊心动魄,借着水流反射的波光,夏侯惇能模糊的看出不远处的一个个露在水面上的人头。
“将军救我!”忽然间,一名垂死士卒抱住的夏侯惇战马的一条腿。
“快放开!”未等夏侯惇有所反应,在旁边护卫的韩浩手起刀落,将这名士卒的双臂悉数斫断。
与此同时,在曹军的右营,蔡瑁正领着千余士卒四处寻找着可以暂时容身的高丘,与北方完全不熟悉水性的旱鸭子相比,蔡瑁的这些士卒应付洪水的能力要强一些,他们知道只有先往高处躲避,才能避开洪水冲过的强劲水流。
但是,他们躲得过洪水,却躲不过高宠军的追杀,半个时辰之后,当洪水稍稍退去的时候,城中蓄劲而发的高宠军杀出,他们成了幸存曹军最后的恶梦。
仅穿着一身单衣的史涣狼狈的在齐腰间的水流中奔走,这个时候,他遇到了从东门杀出的朱桓。
戟影叠叠,下半shen沉在水中的史涣根本使不出往日的灵便,躲闪不及被朱桓一戟刺中锁骨,顿时将琵琶骨挑断,然后,朱桓后面的士兵一拥而上,将史涣按在污水之中,逼得他连呛了好几口污水,憋得面红脖子粗。
“我是曹军的中军校尉史涣,别杀我,我愿意投降就是!”史涣实在熬不住,终于屈服道。
朱桓闻言,大声道:“原来你就是史涣,好个狗家伙,听说是你杀了高顺将军,好极了,来人给我绑结实了,待战事结束交给都督发落!”
蔡瑁的结局比史涣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运气还算不错,碰上的是从西门杀出的黄忠。
“是汉升吗?我是蔡德珪呀,看在我们以前是同僚的份上,能不能放我一马!”蔡瑁神情惨淡说道。
黄忠出身行伍,并不是士族门户出身,就是这个原因,使得他空有一身的武艺,在刘表帐下却一直得不到重用,早先黄忠曾到蔡瑁府上拜访过,但那时的蔡瑁根本就没有给寒碜的拿不出象样礼物的黄忠机会。
岂不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到了蔡瑁要有求于黄忠的时候了。
黄忠冷冷一笑,道:“今日,我若放过你,怎对得起新野城中死去的七百兄弟,怎有脸面回营向周都督、徐军师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