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旬对于这场被动的相亲会虽有不愿,但终究还是保持着良好的教养,他朝玄棠作揖道:“子旬见过婆婆。”
玄棠只是淡淡一笑,似是看穿了子旬的心思一般,回礼道:“见过仙公子殿下。不如老身这就带公子与二位陛下去见一见那位天定的良缘吧。”
子旬顿了顿,没想到这位头发花白的玄棠婆婆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这么快就要带他去“相亲”了。他煞有介事道:“母后,前辈,我今日前来,是有另一件事要说——”
他边说边想着,应当尽快通知鲸姬过来,陪他演完这场“戏”。
玄棠用苍老又和蔼的声音接过了他的话,“公子,您还是先同老身去看一看吧。若公子不喜欢这位姑娘,那强扭的瓜不甜,陛下们绝对不会强求你。”
她表情稳重,声音坚定,极具说服力,而且仿佛已然洞悉子旬心中所想。
踌躇再三后,子旬不得不点了点头。
那鲸姬姑娘怎么办?没有接到他的暗号,她会一直在海里等他吗?
子旬心事重重,也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一群仙人。今日,不光是父王、母后,连三大诸侯与他们的夫人也赶来了,一行人走到了海边,海浪拍打着岸上的岩石,发出阵阵声响。
他心中冷冷一笑:看这阵势,夫王母后是今日就要他们来见证他的定婚了。他悲哀起来——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我在岸上,你在海里,我能够开口,却呼唤不了你。
等一会儿,他就逃跑吧!带着鸾镜姑娘逃跑,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仙界再也干涉不了他的地方。
玄棠拿出一块测定方位的神盘,口中念着心诀,一边感知着所谓良缘的位置。
在一旁观看的炎国公夫人容貌较仙后年轻些,气质出众,她好奇地打量着玄棠,暗中戳了戳炎国公道:“大王,咱们怎么到海边来了呀?”
“仙婆自有她的理由,咱们候着天意就是了。”
“万一这位太子妃——是海鲜怎么办?”夫人小声道。
“咳咳,别胡说!”炎国公沉声道,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几分底,“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呢,你少说两句!”
堂堂仙公子,未来天庭太子的不二人选,他的姻缘——竟在一片海里?
这倒有些蹊跷了。
“到了。”玄棠感应到了神器的响声,圆盘兜兜转着,上面刻着的箭头慢悠悠地指向了泫海的某个方位。
水面一片平静,众人屏息。
过了一会儿,远处游来了一头大鱼。在海中冒出了圆乎乎亮滑滑的头,正朝空气中喷着气,在冰冷空气中化成的水滴哗啦啦地被抛得老高。
啊,原来是头鲸鱼!众人倒吸一口气。
玄棠却是笑了一笑,“竟是如此天意……”
鲸鱼越游越近,体积庞大,身躯魁梧,无不让人瑟瑟发抖。
“大王,这,这……”炎国公夫人有些害怕地咬着手中的手帕,娇声怯道。
“别急。”炎国公自己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但他知道玄棠的口碑,她不可能拿着自己的人格来糊弄仙君仙后。
仙后也有些慌了神,原以为来者至少也会是个美鲛人——向就像子旬她祖母那样,但没想到竟是头鲸鱼。
子旬却心中百感交集,既诧异,又惊喜、担心、害怕。
她会是鸾镜吗?
子旬从年少时起便没许过什么愿望,但他第一次极度地希望今日的结果会如心中所想。
鲸姬爱美,自他见到她起,衣装就换了足足有十几套。想到这里,子旬轻轻一笑。
他看着越游越近的鲸鱼,装模作样地皱着眉,摆了摆手,大声喊道:“不会吧!这么胖的鲸鱼,我怎么抱得起来?”
鲸姬半天没收到子旬的暗号,正担心他那边出了事,便焦急地赶过来看看。却没想到他竟这么说她!
她平生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无知的人类说鲸鱼胖!
鲸姬游到岸边,一怒之下变回了人形,对着子旬就是一顿劈头盖脸:“胡说!我还只是个小鲸鱼,哪里抱不起了!”
少女身披着烟紫色轻纱,明眸善睐,五官精致,面容因为生气而多了一份娇俏。岸边微微的水雾将她衬得气质空灵出尘,如同画中走来的洛神。
子旬长舒一口气,心中的石头顿然落了地。他按捺住心中的雀跃,道:“姑娘说得对,本公子堂堂八尺男儿,如何抱不起了?”
见到眼前的鸾镜姑娘,他突然有种要哭出来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