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淮”分析道。
黎季犛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觉得“范淮”说的很对。
大明若当真对大越怀有野心,那么,一个处于乱局中的大越朝廷,对大明才是最有益处的。他黎季犛已经是大越的宰辅,是大越的第一权臣,若是再得到来自宗主国大明的支持,他黎季犛必定会统一大越朝堂,在朝中说一不二……
与其如此,大明倒不如支持阮氏,鼓励阮氏和黎氏一起打的头破血流,把大越朝堂打的支离破碎……如此,才是大明最为喜闻乐见的状况。
而后三十年后,他们培养出来的“大儒”范淮执掌大权,无论是操纵大越朝堂内附大明,还是自此成为大明没有主权的附庸,就都在大明皇帝的一念之间……弱小的“安南国”将彻底为大明所摆布。
总之,在大明的计划里,支持黎氏,是最不符合大明利益的。
“莫非,范小友有破局之法?”黎季犛郑重的问“范淮”道。
他有野心,很大的野心,无论如何,也不希望政敌阮氏能够壮大到与黎氏分庭抗礼的地步。
大明若支持其他人,必然会分润他的权力。他绝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是。淮思来想去,这才想出了这个方法。”“范淮”依旧诚恳的道。
“其实,淮本是想卧薪尝胆,借助大明之力,等到大明将淮捧上高位之后,再行雷霆手段,发起改革,强盛我大越……”“范淮”道。“但若是那般等待许久,只怕我安南上下,已不知遭了多少难了。如今,却有更好的方法。”
“听闻黎公祖上,原是姓胡,或是汉人后裔?”
“嗯?是。”黎季犛点点头,不知这事和现在所说的事有什么关系。
“既如此,黎公何不改回胡姓?”“范淮”诚恳的建议道。
“若黎公改回胡姓,在大明朝廷眼里,无异于自我标榜为汉人后裔,势必能够更容易获得大明上下之信任。”
“那么,与其等到二三十年后,推我这個寒门子弟上台,大明不如直接襄助您这个已经做到了宰辅的‘汉人后裔’。”
“只要您执掌了朝政,于大明而言,便是‘汉人’执掌了朝政。”
“能够更快的达成目的,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接受这种更好的速成方法呢?”
“到时,您自可以借助大明的支持,推动我大越的变革,使我大越越发强盛。只要我大越强盛,大明自然自此不敢觊觎……”
“范淮”仍在说着,黎季犛心中,却已经止不住的惊叹。
是啊,还有这种方法,他的“汉人”出身,就是拉拢大明、亲近大明最为强力的武器。
他自然不认为自己是个汉人。可若是,汉人的身份能够给他带来利益,他又何必推拒呢?
这种程度,甚至都算不上卧薪尝胆。为了他的大志向,向大明暂时伏低做小而已……
“……兹事体大,我需与人好生商讨一番。”黎季犛思虑良久后,对“范淮”说道。他对“范淮”又说了许多慷慨激昂的陈词许诺后,起身向“范淮”告辞,并表示,欢迎“范淮”随时去拜会于他。
“范淮”自无不可,又向他“剖明心意”,愿意追随他“匡扶社稷”,随后亲自将他送出了自己的小院,这才回返到这间屋舍中来。
他回返屋中的时候,朱肃已经坐在了先前黎季犛曾经坐过的位置上,正在自顾自的拿着茶壶自斟自饮。
“师尊。”“范淮”又转变回了黄淮,脸上没有了方才愤青一般的慷慨激昂之色,显得毕恭毕敬。朱肃看了看他,轻笑道:“好演技。便连为师,也险些相信你的慷慨陈词了。”
“师尊就别笑话我了。”黄淮不好意思的苦笑了下。“毕竟昨日,这些话在师尊的督促下,都已说过几百遍了。”
“所谓熟能生巧,即便学生于此一道本为朽木,也该被师尊您雕琢成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