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楚辰以一条抛物线轨迹往黑暗中落去。
这是一次有预谋的逃生行动。
先是通过假动作诱使张亮使用强大武技,然后让碧水剑挡在第一线,承担最直接最狂暴的第一次攻击。
再接着,通过剑背后手臂的收缩进行一定程度的缓冲,让自己不至于被打死,还能同时获得极高的水平速度。
最后,楚辰被打飞,飞出的过程中飞快调整好姿势,同时不让自己晕过去。
可以说,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唯一的变数是,张亮那一掌太强,虽然没被打死,但保持清醒却很困难。
楚辰死死的坚持着,嘴角血流不住。耳畔风声呼呼不止,他知道,他在飞速的下坠,同时,他也在飞速的往对面山壁靠近。
放在以往,数百米距离不过几个起跃而已。而放在这无处借力的虚空,便是一段天堑般无法逾越的距离。
严重的伤势,失重的眩晕,不断冲击着楚辰的意识,仿佛只要他晕过就好了。但他知道,一旦晕过去就死定了。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眩晕感越来越强,楚辰的意识如同风中孱弱的油灯,随时可能熄灭。单纯的痛苦已经无法让他保持清醒,甚至他都渐渐感觉不到痛苦。
只是强烈的生存欲望在支撑着,让他的双眼睁得老大,让他的意识虽然迷糊,却不至于完全昏迷。
生与死的边沿,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不敢闭眼,害怕一闭上就再也睁不开;不敢呼吸,害怕空气的清新让自己心神放松,从而失去坚持的勇气……
突然,某个时间楚辰精神猛地一震,双眸陡然暴起熊熊紫炎,手中断剑猛然刺出。
断剑携巨力刺在石壁上,相撞的一瞬间,剧烈的火星四射,一阵脆响后,断剑彻底的碎裂成片,沿着山壁掉落下去。
同一时间,楚辰刚刚稍有缓解的下坠之势再次爆发,整个人沿着石壁往下坠落。
“不……”
短暂的清醒让楚辰发出一声怒吼,断剑的碎裂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他损失的不是一把剑,而是一个生命的支撑点。
原本只要断剑刺入岩壁,他便能缓缓止住下坠之势,逃出生天。现在断剑毁掉了,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自己坠崖。
“一旦这样掉下去,必然是死……不,我不能死,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剑断掉了,我还有手!”
最后的清醒中,楚辰猛然爆发全身潜力,四指并拢狠狠的往岩壁插去。
仿佛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这一刻,他全身的血液都暴动起来,体内所有潜藏的星力不断涌出,潮水般往手臂灌注。
一股莫名力量的推动下,手臂开始发生玄妙的变化。
夜色中,楚辰的意识已经陷入昏迷,接管他身体的是本能。他的四指如刀,死死的并在一起,遵照着大脑昏迷之前的指令插向岩壁。
突然间,一道绚烂的紫光现于指间,飞快往手掌手臂上蔓延。
紫色的手臂,如同来自洪荒的巨兽之爪,筋肉虬扎,紫鳞密布,充满澎湃的力量。
似曾相识的画面,出现在完全不同的场景中,却同样那么震撼人心。
如同利刃切入豆腐,整条紫色手臂轻而易举的切入岩石,数十米长的切痕之后,楚辰的身体终于静止,而那条紫色手臂也迅速恢复原状。
此刻的楚辰气若游丝,衣衫褴褛,狼狈得不成样子。仅仅依靠一条胳膊吊在悬臂上。
……
鹅毛大雪纷飞而下,天地间一片素白。
悬崖之间某处,一颗苍松横贯虚空,漫天撑开的枝叶,如同在挑战着茫茫风雪。枝叶撑不住重量,不时有大片积雪滑落深渊,久久听不到回音。
突然,一阵“呲呲”声传来,不知何时,竟是有一条赤红色大蛇从松叶中冒出头。看那蛇头摇摆不定的样子,似乎在寻觅着可能出现的猎物。
没多久,大蛇从藏身之地爬了出来,扭动着近十米长的身子往苍松树根所在的绝壁爬去。
绝壁某处,突然抖动一阵,积雪尽落后,露出一头黑色头发格外显眼。
楚辰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深吸一口气,顿时胸口火辣辣的疼。轻轻动了一下,全身骨架更是如同要散架了一般,痛苦难当。
“这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要是没死的话,怎么比死了还难受?”感觉了一下身体的伤势,楚辰心中生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实际上,他还是很高兴的。在死亡的边缘游走了一圈,最后还能回来看到这白雪明净的世界,大约没有比这更让人感动的事情了。
平静下来,楚辰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只是一眼,他便看到下方有颗横出来的大树,不过距离看上去有点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