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电员莱因哈特·基恩是一个很喜欢开玩笑的乐观小伙,他是我第一个记住名字的艇员,因为潜艇的水听器上被这家伙刻了一个他的名字。
从凌晨醒来,发布命令潜艇回港,我就选择每航行一段距离后下潜进行水听作业。
水听是潜艇的耳朵,这双耳朵可比眼睛要重要。
U-49潜艇装备的是GHG(Gruppenhorchger?t)水听器。
它由两组共24个水听器单元组成,安装于U艇艏部两侧,能分别探测潜艇舷侧140度的方位。
探测距离受海况影响,但最远能探测到20千米(11海里)远的单艘船舰和100千米(54海里)远的护航队,而用望远镜目视,在天气好的情况下只能看到十几千米的范围,所以水听是潜艇最重要的侦查手段。
而由于该型水听器阵列是固定的,GHG对来自舷侧的声音最为敏感,在艏艉有迟钝区域。
这次扫听没有任何发现,我果断命令车钟前进一,左舵25°。
随着电力的推动,潜艇的螺旋桨开始缓慢转动,在水下40米,U-49潜艇缓慢左转,将侧舷对准刚刚的舰首和舰尾位置。
面前的操作盘缓慢转动,闭着眼开始随着扫描仔细听着耳机里的声音。
大副在指挥舱确认潜艇转过180°之后,将车钟拉回到停止位置。
在最后面舱室管理铅蓄电池的轮机长看到指示车钟变化,随即将电机关闭。
潜艇的螺旋桨停了下来,整个潜艇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回转罗盘细微的“嗡嗡”运作声,我的耳机里却依旧是一片寂静。
可突然,耳机里传来令人心跳加速的杂音,这不是水流产生的声音,而是舰船螺旋桨划过所产生的有节奏噪音。
左舷四十五度,声音正在逐渐加大,该死,是朝这边来的。
“大副,全舰警报!”我立刻发出命令。
大副大喊一声:“Alarm!”
整个潜艇立刻紧张起来,所有躺在床上的船员都跳了下来,开始冲向各自岗位。
大副跑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出什么事了?”
“敌舰,一艘,左舷四十五度,距离听不出来,在朝咱们驶来。”
“你计划怎么办?”他问道。
这个问题让我有点纠结,战争初期,英美没有厉害的反潜手段,正是刷战绩和经验的好时候,万一得到晋升,就能离开危险的潜艇岗位,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于是我开口问道:“电池还有多少电?”
大副跑去和轮机长交流,跳下床的基恩接过了耳机,我让他持续追踪那艘舰船。
“还有72%的电,但是压缩空气只剩40%了。”大副带回了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由得有点紧张——自己疏忽大意,忘了开压缩空气机,频繁的下潜和上浮导致压缩空气已经不够用了,此时必须冒险上浮一次,不然用压缩空气发射完鱼雷后,不知道能不能够上浮。
我对大副道:“进入潜望镜深度,你去观察潜望镜那里观察。”
在水听作业中,潜艇一般处于五十米深度,这个深度可以听到最远范围,而潜望镜只能上升使用。
船员操作潜艇上浮,我也去到指挥塔,用那里的攻击潜望镜观察。
控制潜望镜上升,直到海水冲刷着镜头,我才看到了海面上的情况,此时正处于黎明,正是太阳还未升起前最黑暗的时刻。
瞪大眼睛,勉强从一片漆黑中确认舰船还没进入目视距离后,我命令上浮。
随着压缩空气的注入,潜艇的中央压载水舱、艏艉的压载水舱,以及船体两侧的两个大型鞍座水舱里面的海水被排出,潜艇恢复了浮力。
大副控制着艏艉的角度,使得潜艇在较平稳的状态上浮。
“上浮后前进二,转向左舷,进入拦截攻击路线。”我命令道。
听到有攻击可能,鱼雷官带着船员开始检查和预热鱼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