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颂涨红脸了,道:“哥哥,弟弟说得不是乡试之事。那个弟弟是不愁的,担心的是其他事……”说到这里,苦了脸,不再言语。
曹颙喝了口茶,笑着说道:“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使你为难的?”
曹颂小心翼翼地看了曹颙一眼,道:“哥哥,能不能央求嫂子一件事!”
曹颙见他这般正经的模样,放下茶盏道:“你怎么还见外起来?有什么,直说就是!”
曹颂犹豫了一下,可怜巴巴地看着曹颙,带着几分恳切道:“那个,能不能求嫂子同母亲说说,别给弟弟定舅舅家的表妹!”
兆佳氏相中了她娘家侄女的事,曹颙也听初瑜提过,只晓得对方是个性子爽利的姑娘。
见曹颙这般神情,显然是不喜的,曹颙不由好笑,问道:“怎么?不是说这姑娘长得俊么,不合你的意?”
曹颂皱着眉说道:“母老虎一般,哪个会喜欢她?也就母亲瞧着好罢了,反正弟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娶她的!”说到这里,像是要浇灭心中的火气一般,端了茶盏牛饮着。
曹颙见曹颂说得决绝,心下一动,望着他道:“不娶这个,你要娶哪个?二弟,你可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
曹颂闻言,险些呛着,脸憋得通红,口中嘟囔着“没有”,但是目光却是闪烁异常。
曹颙活了两辈子,见这傻小子的模样,还哪里有不晓得的?见他不承认,也不揭破,“嘿嘿”笑了两声,道:“刚巧你嫂子有个表妹,也到了出阁的岁数,若是你不喜欢舅舅家的,就让你嫂子给你说这个得了!”
“别!”曹颂忙摆手,磕磕巴巴道:“还是……还是别劳烦嫂子了!”
或许他也觉得自己扭捏得可笑,犹豫了片刻,像是心里拿定了主意,抬起头来,看着曹颙道:“哥哥,弟弟这些日子去京中各处寺庙了!听说每月的初一十五,董鄂府的老太太都到寺庙里礼佛。查来查去后,晓得她们家最常去的是妙应寺。原是以为前儿会去的,不想却赶上宫里老太妃薨了,官眷都进宫!”
这东一句、西一句的,是哪儿跟哪儿?曹颙想着平素晓得的人家,这姓董鄂的……姓董鄂的却只有一家。
“静惠?”曹颙脑子里想起一人来。
曹颂使劲地点点头,带着几分期盼道:“哥哥,去年春里她回京时,弟弟就说过到京了去瞧她的!”
曹颙的心中有些不自在,这董鄂静惠是李鼎第一个未婚妻。虽说这些日子同李鼐也见过几遭,但是曹颙心里实不愿意同李家牵扯太多。
瞧曹颂这傻模样,怕是瞧上董鄂静惠了。曹颙心里叹了口气,对曹颂说道:“二叔没得早,二婶就惦记着给你结门好亲事,好让你多个倚仗。董鄂姑娘虽说不错,但是她无父无母,伯父又是问罪官员,二婶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曹颂皱着眉,央求道:“哥哥,您同嫂子对母亲好好说说呢!”
曹颙想着兆佳氏的为人行事,对曹颂道:“好像是听你嫂子说起过,二婶那头连给你表妹的小定都预备下了。你觉得,她可是能改主意的?”
曹颂想想自己的母亲,实在是没什么指望。他侧过头去,梗着脖子道:“要是那样,弟弟就入伍去!反正,弟弟就是不娶!”
这哪里是“不娶”,明明是“非她不娶”,曹颙见他这般坚定的模样,不禁有些愕然。
在这个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自己心甘情愿地洞房见新娘,这小子竟然玩起“自由恋爱”来。到底,谁是穿来的啊?
他的心里倒是有一份感动,笑着道:“行了,行了,别苦着脸了!就算你看上董鄂姑娘,总要看看董鄂姑娘那边的状况才好,说不定她已经许人家了!”
曹颂见曹颙松口,眼中露出希翼来,忙道:“她没说亲,弟弟已经打探仔细了!”
兄弟两个正说着话,曹颙就觉得有些不对,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他不动声色地往四下里扫了一遭,斜对过的干果铺子边却是有个行踪诡异的家伙往茶馆这边眺望。
因不晓得对方来意如何,曹颙有些不放心两个小的,便对曹颂道:“这个事情不急,左右你还要九个月后才议亲,咱们先去瞧瞧三弟与四弟去!”
曹颂应了,跟着曹颙起身。
魏黑也发觉有人窥探之事,低声同曹颙说过,去反跟踪那人去了。
曹硕与曹项两个正迎头过来,连带着他们身边的长随小厮,各个手里都提溜了书。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这小哥俩买了好几十本书。
小哥俩儿看到曹颙,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曹硕将剩下的银钱递还过来,道:“大哥,弟弟们花了四两三钱银子!”
曹硕与曹项每人的月例是二两银子,这买次书就花费了四两多,所以他们两个都觉得花多了。
曹颙不愿意培养他们大手花钱的习惯,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正经过日子还是应勤俭持家才好。
早先他没想到这点,因此曹颂就有些大手大脚的习惯,如今大了些,晓得银钱来之不易,才算花费仔细些。
曹颙点点头,将剩下的银钱收回,带着弟弟们一道回府。
魏黑暗中跟着那行迹鬼祟之人,那人一直跟着曹颙他们到西城。待曹颙他们回府后,他便一路往北,最后进了雍亲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