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清一代,彻底结束了相权制约皇权的历史,大学士虽有“相国”之名,却无相国之权。因这个缘故,碰到天现异相时,皇帝也不好拿这些大学士顶缸了。
六部九卿之中,能跳出茬的,这个时候就要倒霉。
曹顒想到这些,不由觉得好笑。看来自己也不算常人,这日月星辰地变化,也有自己的一分“效力”在里头。
在太仆寺衙门两年,多数时候曹顒都是随波逐流,享受着冷衙门的自在与悠闲。如今想着自己许是要离开,他心里也想要做些成绩,也算是不白当这太仆寺卿一回。
上行下效,既是曹顒这位主官埋首案牍,其他官员也不好简慢,也都分外精心起来。
掌管太仆寺衙门这两年,曹顒虽然待人温煦,但是涉及到公务上,要求也甚是严厉。
不许渎职,不许贪污,不许以权谋私。
否则的话,他这个主官,就要在太仆寺属官年度考评册子上添个“劣”、“不堪用”等评语。其中不知悔改着,曹顒则是直接停了差事。
当初众人欺他年轻,还当他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顾忌他权势,不愿做出头鸟。
消停了些时日后,见曹顒没有后续动作,难免有人原形毕露。该贪的贪,该拖差事地拖差事,整个衙门的风气暮气沉沉。
曹顒不是多话之人,直接停了几个人的差事,而后保举了几个品行端正之人升补了那几个缺。
众人这才晓得曹顒是动真格的,曹顒之前地行事手段也被打探地清楚。
在地方上的不算,单说在京城,做侍卫时,曹顒敢跟上三旗权贵子弟打架斗狠的;任司官时,协助雍亲王在京城防时疫,敢带人围了阿哥府。
最后,大家不得不承认,他们这位主官只是看着和气罢了,实不好招惹。
众人小心应承差事,除了怕曹顒酸脸外。也存了点儿上进的念头。曹顒在户部的属下,都是经他保举升上去的;太仆寺这边,新升补的这几个,就是使人眼红的先例。
如此一来,大家倒是兢兢业业地,一改旧日风气。
这太仆寺的差事本就轻闲,将手续繁杂、办事拖沓这些毛病修正后尤为明显。
不少官员,都学着曹顒。上午进了衙门,便将手上差事尽数了结。
而后端着茶壶,溜达溜达,说说闲话,翻翻闲书,倒是比过去轻松自在。
如今,曹顒是为了被罢官做准备,想要为后人留下点有用的东西。其他人。手上也没有那么多差事。
不到半天功夫,便有人坐不住,私下里请唐执玉向曹顒探探底儿,瞧瞧大人到底要忙什么,对他们这些下属的要求又是什么。
不管什么。尽管吩咐,有个活盯着,总比大家装模作样熬功夫省心。
唐执玉心里也甚是好奇,曹顒的认真模样。可是前所未有的。因此,这位耿直君子便到了曹顒跟前,恭声请问了。
曹顒正在为“圈养舍饲”这一条为难,这本是后世为了保护环境提出的。除了母马,要是其他的马群也能渐渐地推行这个地话,不知行不行?
他有地,不过是理论,阅历与认知还多有不足。
见唐执玉相问。曹顒心下一动,让他转告众属官,要大家自己比照着这两年的差事,总结自己在各自本职差事地成就,有什么肯定之处,不足之处,有何提议,等等。
儒家教育下。仕人性子都是含蓄的、清高的。想要他们承认自己的不足,难。想要他们夸自己个儿两句,也难。
到时,怕是花团锦簇一段文字下来,肯定与不足都瞧不出来。曹顒想到这个,便叮嘱一句,文字要精简干练。
直至此时,曹顒方时醒悟过来。
他不只是个体的太仆寺卿,还是这衙门中地一份子。因为有众人各司其职,才有他这两年的轻闲自在。
就算他想要在被降职或者罢免前,做些有益于衙门之事儿,也不该忽略了上下是一体。